好端端的天氣,前一刻還是晴空萬裏,陡然間就被極厚的雲層掩埋,繼而電走龍蛇,豆子大小的雨點紛紛砸向人間。
被雨水蹂躪過的小路早已爛的不成樣子,這時候卻有一個青袍行人破開雨幕,沒有撐傘,也沒有披著蓑衣,腰間斜挎著一柄木鞘長劍,就這樣踉蹌著前行。
那張臉漸漸清晰,頭發和胡須花白潦草,在大雨的衝刷之下仍是如此。細看麵容,不見一絲皺紋,與尋常中年人沒什麼區別。一身青袍像是個讀書人,卻如何也看不到儒雅二字。
“賊老天,你他娘的不開眼!你要是活物,我葉文遠非劈了你不可!”名為葉文遠的行人腳下不停,時不時地罵上兩句,眸子中沒有絲毫光彩。也不管雨水砸落,手裏的酒壇就這麼送到嘴邊。隻不過烈酒入喉,隻剩下苦澀。
在這樣的天氣之下,山林鳥獸早已歸巢避雨,尋常人家也不會無故外出,天地之間寂寥一人,顯得格外紮眼。
就這樣走了小半天,大雨也已經停了,雲層散去,日頭已經搖搖欲墜,天色越發昏暗,隻不過路是越來越泥濘。
抬眼望去,遠處出現幾處房屋。葉文遠知道這個村子,四十幾年前他與妻子曾經在這裏小住過一段時間。
這個村子有幾十戶人家,經過這麼多年,想來早已經枝繁葉茂,人家破百也大有可能。村子所在之處可謂是山清水秀,村民也極為淳樸。如今他故地重遊,也隻是為了最後看上一眼亡妻當年所見的風景故人。
葉文遠將酒壇隨意的撇到樹叢之間,停下腳步整理一下儀容,他不願故人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想來當年在他們夫妻二人身旁跑來跑去的稚童,都已經兒孫滿堂了吧。
於是他加快腳步,走向山村。
“糟了!”收拾好心情的葉文遠發現周遭血腥之氣彌漫,雨停之後,沒有見到一隻鳥獸。遠處山村亦是極為安靜,沒有雞鳴犬吠,也不見炊煙嫋嫋,偌大的村子竟然也聽不到一絲活人的響動。
心思轉動之間,腰間長劍早已在手,葉文遠竟然騰空而起,數百丈的距離在他腳下不過咫尺。
落在山村之中,葉文遠眼中所見與普通人天差地別,濃稠的化不開的血色充斥著此處。
身形微動,葉文遠已經立在村子中間的大樹之下,這裏二十幾口人散坐各處,有老有小,臉上還掛著笑容,想來應該是正在聊著家長裏短。有些小孩子還保持著生前打鬧的姿勢,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
最為詭異的是,這些人隻剩一張人皮包裹著身軀,身上血肉竟然憑空消失,葉文遠查看之下,也沒見到一點傷口。
“難道有魔物?”葉文遠殺氣破眼而出,即便是猛虎在他身邊,也能被生生嚇死。
不再耽擱,葉文遠迅速查遍整個山村,竟然已經沒有一個活口,即便是雞鴨豬狗也是一樣的情況。
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跡,整座山村完好無損,葉文遠也沒有發現任何凶手留下的線索。
雖然他已經成為凡人眼中的仙人,但是他畢竟走的是野路子,沒有宗門傳承,也沒有家族支撐,達到今天的境界,也不過是數月之前的事情,對於其他修行者擅長的神魂妙用,他並不知道如何運用。隻能憑借遠超常人的聽覺籠罩此處,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雙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