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昏暗的玻璃窗戶,照進屋子裏,一道若隱若現的光亮落在了五彩的臉上,她兩隻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慢慢地睜開了。
牆壁和棚子上都糊著報紙,炕尾整整齊齊擺著一摞疊好的被子,兩個褪了色的紅色的櫃子在地上靠牆擺著,旁邊是一張書桌,一個菊花布料做成的小書包掛在書桌前麵的椅子上。
這久遠的畫麵恍如隔世,卻近在咫尺,在心的最底處慢慢升起一縷若明若暗的光亮,是那麼親切,又那麼生疏,那麼夢幻,又那麼真實。驚奇裏夾雜著一絲絲惶恐,五彩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牆上最醒目的位置掛著一本厚厚的日曆牌——1979年5月30日,端午節,這不正是自己10歲生日這天麼?這個日子太刻骨銘心。 就在這個端午節,也是自己生日的前一周,爸爸嘠然離世,從此,生命就像一片脫離了樹木的葉子,飄啊飄啊,無處安生。
一陣鑽心的痛像過電一樣刺著全身的每一條神經,五彩使勁閉上眼睛,再使勁睜開……座鍾滴答滴答搖擺著,鏡子裏的自己就像個布娃娃,消瘦的隻剩下兩隻撲閃的大眼睛。五彩不得不相信,自己是真的重生了,重生到了爸爸去世後的第7天,兩行眼淚奪眶而出,為什麼不是前7天?無論前世今生,難道自己和爸爸隻有10年的父女緣麼?
院子裏的槐花散發出的香氣,透過窗戶的縫隙飄進屋裏來,幽香淡淡。五彩無心體味這份閑情,她覺得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趕緊做。前世爸爸的賠償金讓大伯霸占了,並且狠心地把自己一家從老宅裏趕了出來,從此孤兒寡母,生活艱難,受盡別人欺負。這一世,要絕地重生,絕不再懦弱。讓全家人過上好的生活,替爸爸完成心願,也替自己完成心願。
天近晌午,媽媽回來了,看著她一臉疲憊又失落的表情,不用問,五彩就知道媽媽又是去找大伯要賠償金了。
“媽——”,五彩輕輕地喊了一聲,正在脫鞋的齊小米恍惚間轉過身,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看到五彩坐在炕上,她來不及脫另一隻鞋,三步並作兩步撲到五彩麵前,使勁晃動著五彩的胳膊,“我的天哪,你終於醒了,你沒事吧?我的孩子?”
五彩看著媽媽,眼淚也簌簌掉了下來,前世自己沒覺得,今世再仔細看,原來媽媽是這般的漂亮,隻不過因為突然失去了爸爸這個頂梁柱,短短一周時間,媽媽臉上的愁容明顯多了,白發也爬上了鬢角。
“我沒事了,媽媽!”母女兩人相擁而泣。
趴在媽媽懷裏,感受著這份久違溫暖,五彩覺得好親切,她在心裏告訴自己,既然沒機會挽回爸爸的生命,那麼爸爸的賠償金一定得要回來。
為了要回被大伯霸占去了的錢,五彩給媽媽出了個主意。
“媽媽,爸爸額賠償金是我們家的,這筆錢一定要拿回來!”
“孩子,你以為媽媽不想嗎?可是你大伯……”媽媽欲言又止,顯然上門被刁難太多次後,她心裏開始失去希望。
“媽,別怕。這筆錢我們要不回來,不代表別人卻要不回來。”
母親一臉疑惑地看著五彩,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五彩沒理會母親詫異的目光,繼續說到:“你想想,大伯是副鄉長,他最怕誰?一定是比他官大的人,我們就去找鄉長和書記。這個不能等,下午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