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步包起來的槍尖被緊緊壓在身下，草叢裏，每個人都銜著根木棍，半閉著眼睛
打瞌睡，抓緊一切時間休息。沒有腳步聲，卻升騰著陣陣殺氣，像是剛從激戰中退出，
向空中飄散著血腥氣味。
“少主，正北方向已經肅清了，現在敬啟義正在那邊埋伏。”
黑色的大帳內，兩團跳躍的火焰在空中追逐，火光時明時暗，將將能照亮大帳內
每個人的麵龐。
“這兒距狁尼人中軍多遠？”
“4.3公裏。”
“具體路程。”
“東去倪良山，越過它就是泥滬平原。”
“狁尼人的位置呢？”
“平原中心位置。”
“……”
圍著兩團火堆的是八個人，對著大門坐著的是一個看起來隻有10歲的少年，他和其
他人一樣盤腿坐著，閉著雙眼，看不出任何表情。
“諸位怎麼看？”隻是停頓了一會，他就又開口了。
“偷襲的計劃應該可以放棄了，這種情況下根本展不開偷襲戰。”其中一位不假思
索。
“反對，月黑風高夜，這麼好的時機不用可惜了。”
“怎麼偷襲？你說說怎麼偷襲？泥滬平原一馬平川，草又長得不高，根本藏不了人，
你怎麼貓過去？狁尼人不是瞎子，估計你剛到中軍外圍就能被射成篩子。”
“！@#%……&*（——）~…….”
“~！@#￥%……&*（）——+”
少年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吵著，不用他發話，所有人都壓著聲音，所以他也沒必要
製止。吵吧吵吧，吵得越多主意就越完善，問題和疏忽也就越少，這是軍中一條永遠不
變的真理。
但現在他關心的，是他右手邊的，看起來比他還要小的少年。這個比他還小四歲的
家夥正歪著腦袋，雙眼迷離的打瞌睡。他也是這裏唯一敢這麼做的人。
“醒醒，醒醒，”他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順便把他捅正了，“你怎麼看？”
“啊~~~”目標人物揉了揉眼睛，“你叫我？”
“廢話！”
“啊，幹嘛？”
“我問你你怎麼看。”
“看什麼？”
“現在的情況。”
“我怎麼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小家夥翻了翻白眼。
“少來！你上課睡覺都能一字不漏的把筆記都背過，剛才的話你能聽不見？”少年麵
無表情地捏了捏拳頭，指關節發出哢哢的響聲，剛好夠兩人聽見。
“那是上課，現在又不是上課。”小家夥打了個哈欠。
“現在比上課緊急好吧。”
“緊急麼？沒看出來。”他指了指麵前的八個人，“這不聊得挺歡的麼？”
“……”
少年終於有了麵部表情，那個表情是哭笑不得。
“你不會真是來玩的吧。”
“是滴。”小家夥做了個鬼臉。
“等打完你再玩兒行不？”
“那就沒意思了。”
“合著你就覺得打仗有意思？”
“四年前你不也這麼覺得？”
“……”
少年歎了口氣，蹭了蹭身子，盤腿時間長了會有點酸，所以他換了個坐姿，由盤腿改
為了日式正坐。然後，他拍了拍膝蓋。
“諸位有結果了麼？”
就像突然關掉了卡盤磁帶，帳內嗚嗚的聲音霎時煞了尾，六雙眼睛反著火光齊刷刷望
向正座位置上的少年，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沉重。
“少主，目前由三種方案，其利害得失我們仍在討論。”坐在少年左手邊的那個右手握
拳，虎口輕輕在左肩敲了一下，這是現行軍禮。
“講吧，沒那麼多時間了。”少年揮了揮手。
“是，少主。第一條方案，偷襲計劃不變，但改為遊擊騷擾式，就是各人不斷領軍不
斷偷襲……”
“簡要點說！”
“是，第一條方案遊擊騷擾，優點，可以使敵人疲憊，效果好的話可以讓他們混亂，
甚至引出來，引到以前計劃中的包圍圈。缺點，他們不一定會上當。”
“他們一定不會上當。”少年斬釘截鐵，“第二條。”
“是。第二條，組織人員進行集中突襲，從正麵中央突破，運氣好的話……”
“運氣一定不會好！郝連甾，告訴你多少次了，沒有30%把握成功就不要想了，如果你
覺得你運氣夠好你可以帶3000人來一次這個，我保證你連二道門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