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黃昏,翡冷翠小區。
落日餘暉將整個小區鍍上了一層高貴的金橘色霞妝,凜冽的秋風裹挾著淡淡的海腥味,吹拂著路上的匆匆行人。
於藍和金靈家的陽台上擺放著一盆開得正盛的紫色秋水仙,在夕陽柔光的撫慰下顯映出詭異的淺灰色。
廚房裏,於藍正用筷子輕輕攪動著一杯涼白開,水杯旁灑落著一小堆月牙狀白色粉末,他時不時回過頭緊張地衝著廚房門口外的客廳張望。
等涼白開在水杯中完全透明,看不出任何雜質後,他用左手食指將那堆粉末小心翼翼地刮進右手手心,擰開水龍頭將粉末衝淨,用廚房用紙擦了擦手和案台上的白色粉末留痕,又將那根筷子用水衝了一下,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於藍輕輕咽了口唾沫,重新掃視了一下廚房,沒有任何遺漏,一切準備完畢。他長長舒出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褲兜,又攥成微微顫抖的拳頭,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端著水杯來到了客廳。
客廳牆壁上和落地窗上貼著的“囍”字還沒有揭下來,沙發一角堆著已經泄了氣的“sweet wedding”充氣字母,旁邊扔著幾隻紅色氣球。
電視機裏正在播報著本地新聞:
“近日我市濱海新區出現了一名連環殺人犯,盡管警方現已完成布控,仍望廣大市民夜晚結伴出行……”
“嘀嗚~嘀嗚~嘀嗚~”
窗外馬路上警笛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
於藍掃了一眼躺在沙發裏披著薄毯,身體微微蜷縮,臉朝裏正在酣睡的金靈,將水杯輕輕放在茶幾上,金靈坐起來就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用複雜的眼神端詳著自己的新婚妻子,凹凸有致的玲瓏軀體,光滑細膩如同嬰兒一般的皮膚,隨心所欲可以擺出任何動作的曼妙身姿,身上天然散發出來的淡淡體香,還有那精致甜美的五官都曾讓他體會到人生極樂,可是……
於藍努力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到一個最為隨意,最為日常的狀態,抿了抿嘴,伸出左手想要推醒金靈。
“呱呱呱呱,呱呱呱~”
於藍伸出去的左手距離金靈的屁股隻有五公分的距離時,他的手機鈴聲青蛙叫突然響起,嚇得忙從兜裏掏出手機,按了接聽鍵,快步走到陽台,反手將落地窗關上,極不情願地接聽電話。
金靈被於藍的手機鈴聲吵醒,睡眼惺忪地扭過身,抬頭看了一眼電視,電視機裏模糊顯示著連環殺人犯的外部特征——中等身材,頭戴連衣黑兜帽和黑口罩,看不清長相。
她懶得翻回去身,索性臉朝外繼續入睡。
於藍手機裏傳來一個男人粗獷凶戾的聲音,問道:“喂喂喂,是於先生嗎!?”
於藍背對著落地窗,不爽道:“你們有完沒完?我都跟你們說了過兩天!過兩天!又不是不還!催你媽啊,操!”
說著就掛掉了電話,衝著手機罵了句,“真他媽傻逼……”
他回身拉開落地窗,走回客廳,剛走到沙發前。
“呱呱呱呱,呱呱呱~”
青蛙鈴聲再次響起,於藍看到來電顯示不禁皺起眉頭,嘴裏“嘖”了一聲,按下了接聽鍵,走回落地窗前,背對著金靈方向,小聲說道:“媽……”
電話那頭傳來了於母擔憂的聲音,說道:“兒子,你最近怎麼回事啊?怎麼一直有人打電話找你催債,再不還錢就……就……”
於藍憤怒地輕捶了一下落地窗門框,不耐煩地小聲說道:“哎呀媽沒事兒,沒事兒,您放心吧,就是上個月跟靈靈去馬爾代夫旅遊錢花超了,我從別的地方貸了點錢,這個月忙得給忘了,我這個月開了工資就還他們,您別搭理他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