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轉回兩周前。

天上霧雲突變得綿密如毛氈般厚實,灰雨氣息悠閑漫步在街頭,愉快和每一個活物告知大雨將來,忍者城的天馬上要變了。

讚拉開印花窗簾,外麵的天陰得沉悶,發葷的暗。根據當前空氣濕度檢測和風向測量,再過不到30分鍾,雨必定會傾盆而下,攜霹靂雷聲跑來鬧騰,又不知過多久才緩和下來……

“外麵是要下雨了嗎?讚”讚身後傳來低沉渾厚的聲音,透出股歲月的滄桑韻味。

“是的,父親,據推測,不到半小時內降雨就會到達忍者城,且持續6小時以上”

讚脫下灰色立領外衣,轉身將其披到蹣跚走來的老人背上,大衣剛好覆蓋老人瘦弱的身形。

兩人居住的地方輪不上寬敞,也不能說狹窄,隻能算是中規中矩的公寓,地理位置處於都市外圍,還離貧民窟近。很難想象得到這裏居然住著一位名留青史的碩學士。

這間小書房是整個公寓布置最多彩的,兩張褐色皮革沙發,一櫃子珍藏書籍,種類頗豐,西南角落擺著一架造於1840年情調的老夥計鋼琴,當然是給年輕的那個彈。書桌的東邊是碩大的窗戶,正上方掛著幅忍者世界地圖,雖標滿粗紅圈記號,但山川水域脈絡一直由上通下,像三色蜘蛛網絲朝四麵八方延伸,牢牢占據上牆半邊的位置。

書房陳設不止如此:暗紅格紋地毯,青色大瓷花瓶,一到起床時間就會嘰嘰喳喳的落地鍾,稀奇古怪的小擺件(或者應該叫它們時髦玩意兒),應有盡有,讓這臨時落腳點受以與住過10年的家同等程度的溫馨氣息。

曆經滄桑的老學士捧著一疊稿紙,慢吞吞走向書房角落上了年紀的桌,滿頭花白的頭發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薄薄的老花鏡搭在鼻梁正中下的位置,兩側已經被夾出積年累月的溝壑。不失智慧光彩的眼穿過薄薄鏡片凝望窗外的灰蒙蒙世界,空出的手則伸進衣袋裏摸了半天,摸索出一支石楠木煙鬥,可把煙鬥伸到嘴邊時頓了頓,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張嘴含住煙嘴。

“讚,等你不再被組織通緝那天,你想做些什麼?”

放下手稿紙張,兩隻骨瘦如柴的手指相互摩挲起來,倚靠在書桌邊邊,時日無多的老者沉吟道。眼睛似是在注視櫃子裏的機械工程學書籍,又仿佛什麼都沒在看,任所有時光陷入在名叫疲憊感的旋渦之中。

向來會迅速回話的讚竟罕見地沉默了,如同父親話裏說的,他也不是不曾設想過自由的可能性。可現實就擺在眼前,想到此處,腦海本能呈現出一個隻會在夢中出現的婀娜背影,她的現身連帶室內的物件都有了層模糊光圈,還時不時閃爍,他篤定那個女人是他過去認識的。

若是真能等到那一天……

他想追尋過去。

“放心吧……讚,總有一天你能等到的——自由”

嘀咕完這句話,那張爬滿褶皺的臉孔瞬時如釋重負,白眉毛也跟著舒展不少,取而代之的卻是無盡境的默聲不語,老人無精打采地合攏略顯浮腫的眼皮,身體順勢搭拉在皮革沙發上,沒到10分鍾,鼻腔深處傳來節奏均勻的呼吸聲,原來是他躺在沙發靠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