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旭平才是真真正正的官二代,他出生時父親就已經成了國家公安部的一把手。如果不是他母親希望他能夠留在廬江省,陸旭平的官路不可能止步在省廳。
許同塵之前見陸旭平時都是在警局,警裝板正利落,渾身上下都帶著毫不掩飾的正氣,是那種隨便一個人就能感覺到他極富安全感。
但此時此刻的陸旭平穿著亞麻休閑裝,隨意的坐在沙發上泡茶,聽到門響的聲音時抬頭望過去,眼神平和,像極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長輩。
“陸廳。”
“過來坐,不必拘束。”他輕笑,把開水倒入茶壺,茶香味濃鬱醇厚,白煙模糊了他的麵容,“總是聽老方說起你,但總是忙著,沒時間見一麵。”
許同塵看了方局一眼,然後從容坐下,順勢接過陸旭平手裏的茶具。
“我來吧陸廳。”
陸旭平挑眉不語,淡淡看著他嫻熟的動作。
“如今會泡茶的年輕人不多了啊。”
“家裏長輩喜歡。”
許同塵把茶水遞給兩人,正準備繼續,卻被方局按住了手。
“不是想問嗎?問吧。”
“陸廳,晚輩有事請教。”
“說。”
許同塵把帶進來的文件袋推到對麵,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銳利無比。
“這份案宗清清楚楚的寫著是故意殺人,十年前為什麼要定性為意外?”
“為了安撫你。”陸旭平坦然道,“當年的事過於複雜,肇事司機並不是發病,他撞上去的時候是清醒的,受害人死後,他服下了藥物,才會顯示發病。但屍檢報告很清楚,胃部沒有藥,藥片卡在喉嚨處人就死了。”
“你們不是為了安撫我,你們是為了掩蓋真相。”
“是,我承認,當年作假的屍檢報告是我簽的字。”
“也是我讓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個意外。”
“但是,許同塵,四年警校六年工作,你的經驗有沒有告訴你它應該是個意外?”
“應該?”許同塵眸色暗沉,語氣冰冷,“你們這是在放任犯罪分子,他們隻會更加猖獗,整整十年,你們放縱他們了十年。”
“如果不是這次我強行要查,你們是不是還不管?”
“陸廳,你配得上你的位置嗎?”
“廬江省毒品泛濫,全國範圍內人口失蹤,你一句以大局為重,不能打草驚蛇,就讓無數人為之喪命!”
他眼眶通紅,捏著紙張的手指微顫,一向溫潤隨和的模樣此刻消失的一幹二淨。
“許同塵!”
方局根本沒想到他會如此失控,張口就要阻止他。
“說完了嗎?”
陸旭平攔住了方局,抬眼看向許同塵。
“說完了可以讓我說了麼?”
“當年的事我的確對不起你,我向你道歉,但我也隻是對不起你,我完全配得上我現在的位置。”
“我剛知道Q的時候和現在的你一樣,義憤填膺,一腔熱血。但你知道嗎?當年我剛申請成立專案組,紅頭文件剛從上麵批下來,季輕舟死於車禍,我遇到刺殺,直接在醫院躺了一年。”
“你覺得我能怎麼做?”
“我別無選擇。”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我有別的選擇了。”
“但我年紀大了,當不了屠龍的刀。”
中年人終於露出了他原本身為一個警察該有的模樣,即便沒有警服,他依舊是那個久居指揮位的領導者。
“許同塵,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成為警方的屠龍刀。”
“你要我怎麼做?”
“調查案宗,必要時潛伏進去,將他們繩之以法。”
空調的冷風呼呼地吹著,百葉窗透過幾道光線照射在桌麵上,留下殘影。
“這是一條不歸路,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