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冷,月朦朧。
我從昏迷中醒來,渾身卻一點力氣也沒有,腦子裏空白一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般長久,逐漸睜開迷離的雙眼,看著滿屋子的奴才宮女,眉頭不耐的皺起來,很討厭現在的氣氛。
“羽兒,你怎麼樣了?”一聲溫柔夾雜著哽咽的聲音傳入耳中,那是我的母妃,一生至親之人。
頓時睜大了眸子,看著母妃的身影漸漸走進,眼窩深陷,麵容憔悴,兩鬢泛白,皺紋刻在眉間,一夜之間母妃似乎老了許多,驀地鼻尖一股酸楚感襲來,是自己害得溫柔美麗的母妃一夜之間蒼老數載麼?
母妃輕柔的撫摸著我的臉頰,眼底蒙上一層水霧,卻仍是微笑的看著我,可我清楚的感覺到來自她手掌的顫抖,“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喃喃自語,似乎在安慰自己,也亦像安慰剛從死門關走一圈的我。
“母妃,不必擔心,羽兒很好。”輕微的話語似乎想緩解她壓抑的恐慌,小手覆蓋在母妃溫柔的大手上,緩緩摩擦著。
“羽兒,答應母妃,要學會好好保護自己,掩藏真實的自己,明白麼?”嚴肅的神情似乎在空氣中凝結,眸底是真實的傷。
“是,母妃,孩兒謹遵母妃教誨”雖然有一絲疑惑,為什麼母妃要說這樣的話,但並沒有多問,卻沒想過這次的交談竟成了與母妃之間最後的一次對話,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嚴肅的母妃,亦是我最後一次聽她的教誨。
深夜,躺在床上心緒不安,莫名的感到一陣心亂,擺脫不掉腦海中那一抹恨意的眸子,是誰推自己入水?是誰想暗害自己?來不及思考時,外麵忽然燈火通明,紛擾雜亂,驀地感覺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大,尋聲而望,黑夜被紅色所覆蓋,嗜血的紅。頓時淚流下,那是母妃的宮殿。
蕭瑟的靈堂前,久久的跪在冰冷的地上。童稚的臉上滿是痛苦,偌大的皇宮,仿佛所有的事物都漸漸遠去,忽然肩頭一熱,心靈忽然有種觸動,視線向上移,皇兄的眼中隱忍著淚水,那一刻,兩顆幼小的心結合在一起,他是我的同胞哥哥龍沂天,那一刻,我們都學會了如何在黑暗中成長。
那一年,我七歲。
秋深時分,深宮的上空似覆蓋著濃濃的哀怨,身邊每天穿梭著卑躬屈膝的陌生人,感覺不到任何的真實感,碰觸的微涼,心一片冰冷。站在空曠的院子裏仰望天空,擎天瘦削的樹枝,一日日漸漸由綠轉黃的樹葉,天空是灰白的藍,大朵大朵的灰色雲朵急速移動,胡亂地碰撞,幻變莫測。如同宮廷的陰暗,母妃就是一個犧牲品。
宮廷內的陰謀算計,讓我的心逐漸冰冷,紅磚瓦牆內什麼才是真實?權利相爭什麼時候才能停止?雖厭倦卻又不能不周旋在它們之間,是命運的安排,一條強者之路。
“你很孤獨……”一聲蒼老的聲音似從遠方傳來。
我猛然轉身,警戒的看著一個白須老人,居然能夠悄無聲息的闖入皇宮,他究竟是什麼人?
“嗬嗬,你很快就不會孤獨了。”老人撫了撫白須,眸子如深潭般望不見底。
莫名的看著他,眸子裏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你是什麼人?”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嗬嗬,你今生本是一顆孤星,一生孤寂無依,然紫雲星降世,你會有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但切記要隨心而動,否則天將大亂。”聲音逐漸消失在空中,最後化為一抹白光消失在眼前。
我久久的佇立在那,呆愣的看著白光消失的地方。
那一年,我十五歲。
明朗的天空被烏雲遮住,濃煙滾滾,鼓聲陣陣,廝殺聲似要衝破雲霄,悲慘壯烈。
我領命帶領大軍前往邊境大帳,不斷揮舞馬鞭鞭策著黑馬,這是我第一次上戰場,一直掩飾真實自己的我忽然有種莫名的興奮感,我亦知道如果此戰不勝,那麼也許戰場就是我的葬身地,我會是下一個犧牲品麼?驀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