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前,薑意先去乞力馬紮羅轉了一圈,去的時候是夏季,野草爬的漫山遍野,她沒看到海明威的雪。
為了不敗興而歸,就把自己死鬼前夫的骨灰灑在了山上,白色的粉末迎著風飄飄灑灑,倒也像是一場短暫絢爛的人工雪。
離開的時候,她把骨灰盒扔在山腳下,低頭時對視上盒子上黑白的照片——
蔣洄生死的匆忙,離世時身邊隻有她一個,她手中又恰好並沒有這個男人的單獨照片,遺照就隻能從去網上扒了他的學生證。
照片上的男人,輪廓線分明,豐神俊朗,一雙深邃的眼眸,看向鏡頭時神采奕奕,既含著要征服世界的錚錚野心,又有些不可避免的少年青澀。
大概就是在拍完這張照片的後一個月,他為了在家族企業中站穩腳跟出國打拚,然後遇見了在國外就讀哈弗商學院的薑意,並在許久以後,向她求了婚。
憶起往事,薑意望向骨灰盒的眼中多了些感情,又把它從垃圾桶中撿回來,接著撕下了上麵的照片,白嫩的雙手,輪廓瘦而美,手指纖長,無名指上還戴著婚戒——
她用這雙手,捏著那張照片,一點點地撕到粉碎,碎到再看不出那上麵男人的本來麵目,才手一揚,連同婚戒一起,重新扔回了垃圾桶去。
返程的旅遊末班車要開了,導遊拿著喇叭,開始叫人。
薑意轉過身,聳聳肩膀,像卸掉了一個大包袱一樣愜意,隨著人群一起,坐上了返程的大巴,而後是返程的飛機。
回國的旅途上有個空少,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樣貌漂亮清秀,像是剛出學校不久,一副乖弟弟的模樣,眼神裏還裝著罕見的,小鹿一樣的懵懂清澈。
推著餐車出來送水,路過薑意這,眼神微頓,停留地格外久一些。
“女士喝點什麼?汽水還是咖啡?”
聲音也很好聽,是會讓薑意願意多看他一眼的少年音。
孟辰已經偷偷留意薑意很久了,整個飛機上的單身空少都在議論,今天這一場旅程,來了個特別好看的氣質美女。
他原本是不屑於參與的,過來送水不過是湊個熱鬧,不成想,卻一眼陷進去,心馳神往的沉迷。
小男孩的眼睛藏不住事,薑意隻看他一眼,就知道了他心中都在想些什麼。
她彎唇對他淺笑:“普通礦泉水就好,有勞。”
孟辰給她遞去杯子,薑意已經收回在他身上的目光,偏頭看向窗外的大氣層,隻一個側顏,都是那樣的扣人心弦。
他忍不住心中微顫,那是他單身了二十多年,從未有過的感覺。
明知會違反工作條規,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您是女明星嗎?”
薑意有些意外他的搭話,重新看了他一眼,簡單回答:“並不。”
她隻是否認了他的說法,卻並沒有告知自己的真正身份,顯然是不想多提。
孟辰察覺到,她大抵是對他沒什麼興趣,又或許,像她那樣優秀的女人,早已有了另一半也說不定。
抱著這個念頭,他離開時把低落寫在臉上。
少年灰溜溜垂著眼的模樣,讓薑意想起許久之前她養過的一隻灰色英短,每每跑到她麵前撒嬌邀寵,被她拒絕後失落的垂著尾巴離開,灰撲撲的厚重背影,大概也是這麼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