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分麵善,確實是慈寧宮裏頭的。可是宮女犯夜不是個小罪名,你想要咱家給你生路,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
“與……與奴婢同寢的姐妹遭人毒打發了高熱,奴婢不忍叫她就這麼糊塗沒了,才冒險翻牆犯夜……”
“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丫頭。可你這般犯夜,又如何救得了她?”
“她有個自小的玩伴,在坤寧宮當差,奴婢想著皇後娘娘慈悲,總能為她求得一條生路……”
梁九功哂笑,“你可知打這兒到坤寧宮有多少侍衛巡走?你以為你躲得過這一路的侍衛嗎?你當宮裏的巡邏都是擺設嗎?”
“奴婢不敢,奴婢沒想那麼多……奴婢隻是見蘭溪她燒得厲害就慌了神了,奴——”
梁九功手裏的拂子落了地,他一把抓著素蟾的肩膀,將人從地上提起來與他對視。
“你說誰?”
“奴……奴婢……”
“你說發熱垂死的丫頭,是誰?”
“蘭……蘭溪……”
幾息之間,梁九功的臉上變了許多顏色,讓周圍的侍衛都十分好奇。
“噗通——”
梁九功鬆手將素蟾扔回地上,踉踉蹌蹌地往乾清宮跑。跑了幾步又折了回來,拉住那位李大人。
“李大人,請您帶著這個宮女去太醫院請太醫,要快!”
“梁總管,這……”
“你放心大膽的去請,出了事咱家擔著!”
梁九功說完,飛快的向乾清宮跑,身後的幾個小太監追都追不上。
乾清宮。
“啪啪啪啪——”
值夜太監驚醒過來。
“梁公公,您怎麼回來了?”
梁九功沒有理他,回了幾口氣,便哆哆嗦嗦地靠近玄燁的龍榻。
“萬歲爺……萬歲爺……”
玄燁一貫睡的淺,立時便醒來了。
被梁九功叫醒也不氣惱,隻是揉揉眉心坐起身來。
他與梁九功是累年的主仆,知道若不是出了大事,梁九功不會打擾他休息。
“怎的了?”
“萬歲爺,蘭溪姑娘遭人毒打,現下已是性命垂危!”
——————
過了一夜,素蟾還是沒回過神來。
昨晚的經曆好像做夢一般。
爬牆、被抓,接著去太醫院請到太醫,又在那間小寢中見到了當今皇上……
此時此刻,在乾清宮的龍榻上,蘭溪正昏昏沉沉地睡著,素蟾在一旁照看著她……
“皇上駕到——”
素蟾慌忙跪在地上行禮,卻隻看到明黃色的衣擺從眼前掠過。
玄燁一下朝,就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太醫?”
“微臣在。”
“她怎麼還沒醒?”
“回皇上,這位姑娘全身多處受傷,炎症引起的高熱燒了半宿,如今熱度剛退,且要昏睡一段時間呢。人的昏睡本身就是一種修養方式,請皇上放心,這位姑娘已無大礙。”
玄燁這才疲倦地坐在榻邊,看向卿暖。
蘭溪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熱度退去後的殘紅,呼吸間偶爾會蹙眉,似乎是牽扯到了身上的傷痛。
玄燁看得心疼不已。
“梁九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稟萬歲爺……”
梁九功將半夜遇到素蟾之後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清楚楚。接著素蟾磕磕巴巴地也將下值後的經過說明白了。
玄燁看向素蟾,“此事你功勞最大,賞!”
素蟾跪地,“謝皇上恩典。”
“梁九功,去查!”
“喳!”
玄燁揮揮手,“都退下吧。”
素蟾小心地看了一眼玄燁,跟著滿屋的宮女太監退了出去。
玄燁看向蘭溪,淺淺歎了一口氣。
“你嚇死朕了。”
話落,他握著蘭溪的手,輕輕摩挲著。
“朕後悔了,不該為了那點情趣與你玩什麼貓捉耗子,那天將你從承乾宮帶回來,就應該大大方方將你納入後宮。小貓兒,你快醒過來吧……”
晚膳時候,慈寧宮來請玄燁。
玄燁從床邊站起身來,才發覺腰背已經僵麻。
於是抻了抻懶腰,見蘭溪雖還沒醒,卻麵色紅潤,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