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花閣裏,樂舞不絕。
而她卻被腳銬困在了房內,睜開眼就看到自己渾身都長滿了紅色的水泡,又癢又痛。
撓起來,水泡裏的膿水弄在其他的皮膚上,更加癢了。而浮腫的四肢下,隱隱露出青紫色的筋脈。
她不斷撓,不斷哀嚎,長長的指甲裏全是從身上血肉,整個身上都找不到一塊好皮肉,鏡中的那張臉凹凸不平,滿是密密麻麻的皰疹,已經連自己的麵目都已認不得。
皮膚的痛苦還隻是其次。她的腹腔中墜痛,如同懸了千斤石鐵在內,每動作一下,內裏就抽搐,而胃裏仿佛點了一把不滅的大火,一直燒到喉腔。
好痛苦,好痛苦!她仰天長嘯,發出近乎狼嚎一般地鬼泣。
突然,她伸出長長地五指,朝自己的心髒剜去,力氣大得連指甲都直接被生生折斷幾截,卻仍樂此不疲。
好想去死。她腦中隻有這一個念頭。
似乎是嫌棄剜心效果不好,她又突然張大口,一下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那一截粉色的舌頭掉在地上,似乎還躍動了一下。
霎時,血腥味充斥整個鼻腔、口腔,新鮮的血液順著口角流下,滴在錦袍上。
一滴、兩滴、三滴……無間地獄中的時間,也不過如此漫長。
“為什麼還沒死?”這是她死去前,最後一個念頭。
肉體死去,它終於從一切的痛苦中暫時解脫出來,睜開眼,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去到什麼地獄地府轉生。而是,仍舊在一處狹隘的黑暗中。
魂體的它嚐試衝破周遭,卻被符咒之力灼傷。
隱隱聽得:“百爪撓心而死之人,這可是萬中無一的煉魂材料。”
“可她日後要報複我怎麼辦?”
“她已經被你煉成魂儡,對你百依百順,如何還能報複你?百益而無一害。”
“你說得是真的?真的不會有什麼報應?”
“不會,你看她經曆百爪撓心而死,可見她本也是惡魂投生,你大可放心。”
它不顧痛苦地在這牢籠內衝撞,那符咒卻將之越縛越緊。
它隱約知道自己將要麵臨的是什麼,可口不能言,魂體的力量又是何其羸弱?
好恨,好恨啊。
為什麼就連死了都不能放過自己?
好恨,等它醒來,一定要讓煉魂之人,死無葬身之地。
隻要他們死了,它便是魂飛魄散,也無怨。
一點涼意滴在身上,有人在耳畔不休不止地喚其名。
然後是一場春雨般的微涼,澤被周身,靈台一霎清明,終於澄懷從夢魘中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