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煙雨彌漫,雨滴穿林打葉,肆無忌憚地落在一行黑衣人的鬥笠和蓑衣上。
這些黑衣人皆蒙麵,藏身於岸邊山坡後,一隻手扶在腰間的劍柄上,肅殺之氣融於林中。
黑衣人一字排開潛伏著,都在凝望江麵上緩緩飄來的一葉扁舟。
江麵清澈如鏡,小舟上有香豔女子正在梳妝。
蕭聲索索,奈何不解風情,回絕身後傳來的鶯鶯燕燕。
船頭傘下白衣如雪,如在江上遊蕩的白鷺,腰間別著一把青白長劍,原來是名年輕劍客,長相俊俏。
身後之人秀眉微蹙,幽怨地看著眼前人,用那纖細的指尖勾起薄裳,遮掩住那抹紋著紅杏的香肩。
嫵媚女子伸出赤裸的玉足,將自己散落在舟上的衣物勾來,原本正氣頭上,卻忽然笑出了聲。
“若非閹人,安能不動心?”
蕭聲陡然斷腸,似鷹啼哭。白衣劍客放下玉簫,聽得雨滴打在舟傘上,節拍散亂如心,小聲說了句:“休得胡言!”
小小口舌之利得逞,銀鈴笑聲更歡快了。
舟至狹處,兩岸山峰好似緩緩壓來,四周鳥鳴聲全無,讓人喘不過氣來。
“來者是客,楮當以茶待之。江上之景勝過美人無數,在下著實不忍毀之。”
女子早已穿好衣物,聽到他的話,心裏又是一陣數落。一葉孤舟,二人而已,何來熱茶?
忽然想起舟中行囊裏有一袋茶,是臨行前娘親硬塞下的,難不成要她來煮?
這般想想,就更令人氣憤了,索性橫眉以對。
楮打了個冷顫,發覺女子在身後責怪,心裏暗歎變化無常女人心。
兩顧岸邊,忽有一人從一側林中急掠而出,如蜻蜓點水踏江而來,穩穩當當地落在小舟的另一頭。
見來者,戴鬥笠,紫衣兮兮,一杆長槍立身旁,威風堂堂,可惜花了臉,不然絕對是個俊俏小子。
“在下風語堂莫風,失禮了!”
女子嫵媚地盯著莫風,指尖劃過豐滿的酥胸,眼中柔情萬種。
“休要胡鬧!”楮無奈地拉女子到身後,伸手請莫風入座。
說是入座,那座位不過是舟上存放行囊的兩個小箱子罷了。
莫風拂衣而坐,將長槍橫在腿上。
楮拿出行囊裏存放的上好茶葉,與之對立而坐,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盞茶壺。
把茶葉倒入壺中,他輕挽江麵,就地取水。
身後的女子暗自歡喜,心想這木頭還有點良知,不至於讓她來做粗活。
“閣下之名早有所聞,憑一己之力大破高麗人的侵犯,在下佩服不已!”
楮將茶壺端在手中,隻見壺中正慢慢冒出熱氣來。
莫風毫不意外對方知曉自己的身份,正是因為自己的能耐,上頭才會派他來。
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此人內功深厚,卻在江湖上籍籍無名。他的腦海中飛快掠過無數江湖事,忽然臉色驟變。
“青冥功法?”
莫風一動容,臉上的舊傷疤就顯得愈發猙獰了。
楮微笑如春風,兩袖一揮,竹桌上多了兩個小杯,說道:“小把戲而已,見笑了。”
莫風麵色陰沉下來,問道:“傳聞江湖上有一劍客遊曆天下,在漠北屠殺毒龍窟一百三十人,難道是你?”
女子聽言,倒也沒有懼怕之色,反而看向白衣劍客的目光更加嫵媚露骨。
試問天下英雄,誰人不愛?
楮顯得很冷靜,他反問道:“答案可能改變閣下今日的目的?”
莫風遲疑片刻,幾欲言,被楮打斷。
“紛爭十數載,無論江湖還是朝堂,無論百姓還是官府,都盼望以和為貴,可總有人行作奸犯科之事。今日閣下如果願意放一條生路,便是‘和’的開端,相信之後的事情就會變得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