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喲。”那身著被洗的發白衣裳的道長,身旁還有一支旗帆寫著:算卦,一兩一卦。腰間那葫蘆本來應該是裝酒的,隻是現在都是些發了黃的水。
他一邊掰著被壓的扁扁的長了黑黴點饅頭,一邊搖頭。
嚴堇和他藏在角落裏,看著他掰那饅頭,想著自己是打死不吃這難吃的東西。
“快快吃了,別等一下被別人看到了。”那道長把饅頭塞進她的嘴裏。
嚴堇死活不張嘴,搖著頭。
“你這小娃,不用吃東西的莫。”那道長皺眉,讓他整張臉看起來都皺巴巴的。“真不用?”
嚴堇點頭,把他的手推開了。
“不吃我還剩點糧,可不知道哪裏還能買到吃的咯。”那道長把嚴堇不吃的饅頭塞進了嘴裏,歎了口氣。“到時候你這小娃跟緊點,如今這南邊又是蝗災又是流病的。”
道長吃飽了打開葫蘆喝了口水,咂咂嘴,苦著臉吐了吐舌頭。
兩人又上了路,不過這路走的是一處比一處差。
那道長也不和嚴堇說話,拿著自己拿算卦的旗帆慢慢走著。
這道長怎麼和嚴堇遇到的?
說來也怪。
那道長本來就是離禹都,途經那城外的景山,便看得這小娃光溜溜的在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本是這麼想的。
待走近了看清了這小娃,皺眉搖頭道,“哎喲喲,這可不得了。”
那道長本去找了片大一點的葉子給人裹了起來。
回來就看到有個婦人在那小娃身旁看著她,那小娃身上還多了件大大的衣裳。
那道長本來都想著,既然有人看到她了,應該就不必他管了。
抬腳欲走,又折返了回去。
“女施主,這衣裳可是你給加的。”道長對那婦人道。
那婦人看了他那寫著算卦的旗帆,起身道,“看著小娃在這荒郊野嶺的也沒件衣服就給她找了一件。既然道長來了,我就先走了。”
便提起那裝了野菜野草的籮筐走了。
那道長看著她身上的小衣裳。心道奇怪,怎麼出門還帶件小孩子衣裳。
“你叫什麼?”那小娃就呆呆的看著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娃指了指自己遊眼睛。
“眼睛?”
小娃又指了一遍
“右眼睛?”
那小娃點了點頭。
“右眼睛喲,順道給你起個名吧。”那道長掐了掐手指,突然想起自己大概掐不出來,便道,“嚴堇吧,這應該行。”
自此,嚴堇便跟著這道長離了禹都,南下而去。
嚴堇跟著這道長走走停停,吃了點好吃的,也吃了點不好吃的,越往後越難吃,嚴堇幹脆不吃了。
嚴堇沒說過話,隻是用眼睛打量著每到的一個地方,當然也可能是那道長不怎麼和他說話,兩人各走各的。
此時兩人正要進那餘城,隻是現在城門開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嚴堇和道長到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隻能在外麵過個一宿。
道長隨便找了塊地就坐下了,周圍還有許多人和他們一樣等著進城,又或許是繼續去下一個有吃的城池。
大家之間也不說話,就抱著自己在夜色裏坐著,或許就這麼躺在黃土上。
有幾個大漢在他們之間走著,東看西瞧,不然就是停下說了幾句,就見一個孩子被那大漢的同夥拉著走了,扔了袋東西給他們。
“老道,你這娃沒得流病吧。”一個大漢走了過來。
嚴堇正瞧著被帶走的孩子哭哭哇哇的,想反抗卻反抗不了。嚴堇聽此便把目光收了回來,看著麵前的大漢。
“不賣不賣,這小娃沒得流病可也活不長咯。”道長揮了揮手。
“看著模樣也還不錯,怎麼就活不長了,一個娃換一袋饢餅。”那大漢打量著裹著破衣裳的嚴堇,想著這一個娃娃能頂五六個的錢。
道長不理他,眯著眼就自顧自的睡了。
那大漢切了一聲,抬腳去了下一處,不一會就拎了個四五歲模樣的娃娃。
他們會被帶去哪裏,嚴堇有些想不懂。她也不懂為什麼一袋饢餅就可以帶走那些人家的孩子,人的價格是這麼低廉嗎?還是饢餅其實很貴?可一個饢餅不是才五文錢嗎,道長算卦還得一兩銀子呢。雖然沒什麼人找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