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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4:12
13:5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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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國的北疆,近乎永恒的寒風裹挾著細碎的冰晶剮蹭著鋼鐵鑄成的冰冷城牆,如刀刃摩擦著士兵的重甲。
在早早降臨的暮色之下,一隻隻透著黑紅色彩的軀體無聲地矗立在冰雪之上,雪落在它們身上便在頃刻之間化成水、蒸騰為氣。
利希特將軍站在城牆之上,望向那停滯在千米之外的黑紅洪流吞沒了距離城市一千米之外的永恒凍土,眉間的溝壑足以夾死一隻蒼蠅。
“第三次……”他下意識地摩挲著刀柄,“為何?”
當將軍第一次發現城外的怪物聚集起來時,他就率隊出城與那群怪物戰鬥,但怪物卻毫無反抗,甚至可以說毫無反應,隻是任由頭顱被士兵們斬落。
而等到將軍班師回朝,把大門關得嚴絲合縫之後,又一群怪物才仿佛如雨後春筍一般憑空出現在凍土之上。
而現在是第三次。
那些怪物是有某個存在操控的、那個存在是擁有智慧的、那個存在在等待著什麼。
這些都是可以輕易得出的結論,甚至沒有嚐試掩蓋的痕跡。
但在等待什麼、什麼時候等待會結束、等待結束後會發生什麼。
他都一無所知。
這份源自於未知的恐懼,便如一條無形的繩索勒在脖頸正一點點收緊,令窒息感一步步地加深。
“將軍。”副官登上城牆,向陷入沉思的將軍行禮,“帝都回信。”
“講。”將軍的手指敲打著刀柄,視線依舊注視著那些如枯死的樹木一樣釘在冰原之上,即便在寒風之中依舊毫無擺動的的怪物。
“十萬玄甲軍,五萬焚燼軍已北上,嚴守北疆三日。”
“三日。”
將軍緊握刀柄,重複了一下這個期限。
“三日之後……”
他自語著,聲音越來越低,萬千的思考與疑問都被壓在心底。
寒風蕭瑟,一如千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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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0:43
12:10:42
……
西斜的陽光仍有足夠的鋒芒刺破雲層,如一柄利刃插入冰冷的皇宮。
皇帝依舊靜靜地坐在王座之上,華貴的金色龍袍隱沒在陰影之下,頭頂上被鑲嵌著瑰麗珠玉的皇冠也因此黯然失色。
他曾經無數次的見過父皇孤身一人地坐在這冰冷的至高之地,將視線投向他無法想象的遠方。
他也一次次的嚐試將父皇拉到陽光之下,以期讓那粗糙幹裂的雙手不再冰冷。
但僅在此刻,他已經知曉所謂的皇帝究竟為何,他也知曉為何他的父皇會如此的漠然甚至於殘忍。
“兒臣……拜見父皇。”年少的皇子有些踉蹌地跨過門檻,向那禦座行禮,拚盡全力的稚嫩聲音在穹頂之下碎成細細的回聲。
“利奧波德,我的孩子。”皇帝慢慢地走下台階,即將墜落到地平線之下的陽光透過皇宮的窗欞,在他身上投落下碎裂的光與暗。
“你本不該這麼來的這麼早。”皇帝走到皇子麵前,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腦袋,“此地的冰冷與壓抑,為父尚不能完全適應,又何況你呢。”
“正是因為父皇的旨意,兒臣才來到此地。”皇子低聲道,若非此時無風無雨,也許這個聲音就會被輕易埋沒。
“你終歸不是我,我也終歸不是父皇。”皇帝盧卡斯平淡地說著,隨後信手將自己的龍袍脫下,露出一身戎裝。
也露出了一道道縱橫於軀體之上的猙獰傷痕,如一條條蜈蚣一般伴隨著皇帝的呼吸蠕動著,好似在下一刻就會破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