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徵正襟危坐在書房裏設的暗區裏，黃色的燈光打在圖紙上，鮮紅的幾號猙獰地落在昀風眼裏。
那是石豐常去的戲園，眼線在可買通的關節處標記，買通石家采買的下人傳出消息。
張嚴布局往往事無巨細，不給對手一絲可趁之機，甚至甄徵安插眼線都險些暴露，足可見這次任務的棘手。
況且謀士最擅長布局，即使在任務即將大功告成時，也可能因某一差池被對方反將一軍。
在昀風心裏，最壞的結果並不是死，而是生。活生生地落入對方手中，被當做把柄傷害甄家，這是昀風最擔心的事情。
“昀風，戲園人多眼雜，我們的人已經安排到位，可是既要石豐死，又要張嚴在場，實在是棘手……”甄徵一遍遍摩畫著那個標記，目光逐漸陰鷙……
“戲子……”甄徵輕言，“叔叔，別忘了戲子。”
“哦？”
“我要假扮張嚴手下，叔叔可還記得張嚴好色——那戲子是石豐尋來的，傾慕得緊，旁人重金都買她不得，我們隻需以石豐名義假稱贈他戲子，待張嚴到之後，石豐必好意宴請，酒不多時，張嚴必開口接走戲子，這中間隻要我們的人稍加唆使，使場麵混亂，我就以保護張嚴名義‘失手’做掉石豐，後佯裝自刎，待時機成熟，尋個替死鬼便好。”
“好兒侄，我善後。”
……
昀風按計劃潛伏在張嚴身邊成一名不起眼的兵士。
“張大人，我奉石豐石大人的名義前來邀張大人聽曲兒，石大人新覓得一美人，曲兒也是一絕，特來獻於大人。”
“勞石大人掛念，在下這就前去。”張嚴麵兒上感恩戴德，心裏卻犯起嘀咕，這石豐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平日裏可不見這人有多麼好，罷了罷了，還是小心為上。
張嚴恭敬地令下人奉上茶水，表麵功夫十分到位。
張嚴暗自令兩個好身手的手下緊跟自己以便防身，卻一時摸不清這裏麵的水有多深。
一行人到石府上時，還未見石豐人，便聽那戲子腔調清脆，如玉珠顆顆墜落，酥潤人心。
隻是這石豐還未等客人入座點曲，便自顧自地聽上了，這不是明擺著瞧不起自己嘛，張嚴暗自琢磨。
“大人，張嚴張大人到訪。”石豐下人附到時豐耳旁悄聲說道。
“這人怎麼來了。”石豐暗自納悶兒。
“來來來快快有請張大人上座。”石豐心裏不喜，卻又不得不安排到。
“石大人客氣了。”張嚴剛入戲園，聽到石豐的話心裏稍稍舒坦不少，“這戲子當真是姿色招人啊。”
張嚴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台子上那花旦，蠢蠢欲動。
“吃相好不難看。”石豐厭惡地低頭皺眉，抬頭卻是春風滿麵：“張大人果真是慧眼識珠，這戲子是本人前不久剛尋來的，今日也給大人助助興。”
“客氣—客氣——”張嚴一聽心裏便安定下來，說來自己如今在石一身旁春風得意，這石豐想來必是拉攏自己的。
張嚴嘴角順勢勾起，微眯著細長眼好不得意，便打個手勢讓那兩個護身之人放鬆警惕。
第二場戲唱罷，場下張嚴便按捺不住：“石大人，在下今日還有稍許安排，今日便攜美人入懷，改日再來造訪您。”
說著便使個眼色讓手下人帶那戲子更衣出來。
石豐麵露緊色。
“老爺，這張嚴怎麼敢來石府搶人啊？”一手下煽風點火道。
“老爺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嘛。”一眾手下紛紛打抱不平。
那張嚴卻深陷美色，忙不迭作揖準備帶著人告退。
“且慢，事某人何時說過要將這伶人賞你了張大人。”石豐臉色不甚好看。
“石豐， 你敢耍老子。”張嚴緊盯著石豐。
場麵一時劍拔弩張，無奈張嚴園內人手不敵對方，便想借口緩和局勢，那買通的眼線看出張嚴的猶豫，突然喊道：“石豐，你休想與張大人作對，你這狗東西 。”
張嚴眾手下便順勢衝向石豐，那眼線在眾人混亂之際抹了石豐的脖子，石豐眼瞪大了眾人撕打時不知誰喊了一聲“石大人！”
眾人才注意到石豐倒在了椅子上。
張嚴暗道不妙，便令人封鎖戲園。
那眼線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出走，便困在石府，這人便是昀風。
張嚴用手輕放在石豐脖頸處，手臂抖了起來，一時不知所措。
張嚴逐漸冷靜下來，反正石豐已死，自己如何脫不了幹係，可這騷亂卻得查清楚，自己不能不明不白地栽進去。
石豐令石家外麵的手下找幾輛馬車，又將在場的伶人與幾個石家人打暈拉回張府處理。
張嚴勾眼瞥到昀風，衝親信使個眼色，把這人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