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無盡的黑暗,濃密的詭霧,慘白的月光下。
當陳生掙紮著從渾噩中蘇醒時,他第一感覺就是頭疼。
這種頭疼不同尋常,就像是剛經曆過一場嚴重斷片的宿醉,讓陳生的記憶一片空白,除了能勉強回憶起自己的名字樣貌外,滿腦子都是哲學三連。
“我是什麼人?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兒去?”
不過,迷茫是短暫的,心底傳來的不安感,讓他很快就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失憶歸失憶,傻歸傻,兩碼事。
他首先注意到,自己身處於一間30平左右的房間裏。
借著從老破殘窗口透進來的慘白色月光,一番觀察後,陳生愈發感到毛骨悚然。
屋頂的天花板翻了皮,好像男人的翹嘴,斜插著的碎裂的老式日光燈管。
斑駁的油漆牆壁不僅年久失修,漆麵剝落,上麵還鋪著大片幹涸的血跡,就像是曆經歲月的凶案現場。
地上散落著各種醫療手術用具,在白色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瘮人。
房間裏淩亂無序地擺著三張病床,除了自己坐著的一張外,還有一張空病床。
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第三張病床上的景象,讓陳生不由得寒毛倒立。
第三張病床上,躺著的是一位少女,模樣也就十八九歲,月色映照下,還挺好看,皮膚白皙,五官協調,氣質清冷且透著一種難掩的淡雅,有種千金大小姐的感覺。
但她身上蓋著的棉被卻滿是汙血,讓本該唯美的畫麵呈現出了一種異樣的反差。
最讓人詭異的是,少女氣若遊絲,是個活人,但蓋著的白色棉被滿是汙血不說,下半截更是空空蕩蕩,濃到發黑的鮮血滲出棉被,滴落在地板上,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響。
這女孩,沒有下半身?
在陳生此時的認知中,還沒有哪個人類能在丟失了下半截身子,且大量出血的情況下還保持著呼吸。
而他自己的情況,也是好不到哪去。
他身上穿著一件他沒有印象的汙髒訓練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味道聞起來就像是泡了半個月沒洗的髒抹布一樣令人作嘔,褲子看來是與衣服成套的,至少一樣髒,上手摸去還有些黏膩的惡心手感。
自己腳上沒有鞋,皮膚的汙黑倒是不礙事,關鍵的是自己還被上了一副厚重的鐵質腳鐐,鏈接腳鐐的鐵鏈被鎖死在了地板的固定環上。
他撥弄了兩下,又用了用力。
腳鐐很結實,想跑不現實。
他瞥見了散落在地板上的鋸骨刀,是勉強能夠到的距離…
“不會吧!別跟我說要來美版恐怖片這種自殘求生的套路好嗎?”
但瞥一眼不遠處的半截少女,陳生琢磨著丟條小腿似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跑得慢的話,鬼知道自己會不會落得個隻剩半截的下場。
正當陳生猶豫著要不要對自己的小腿狠下心時,突然又是一陣鑽心的頭疼,大量的記憶碎片猛然湧入了他的識海。
“我叫陳生,今年21歲,父母失蹤,妹妹重病,導致我大學輟學,年紀輕輕就負債累累…”
“我長得雖然還行,堪稱小帥,但酒量很差,一瓶就斷片,不然我可能會走上男公關這條不歸路…”
“之前的大學老師知道我的情況後,推薦我去參加一項實驗…”
“獎金…80萬,體驗完整實驗過程就有…”
“陷入極端意識世界能否迫使人類突破精神力枷鎖…”
“意識世界中可同時容納數人的意識存在…”
實驗?意識世界?
那眼前的這一切,就是所謂的極端意識世界?
要這麼看的話,估計不過就是體驗感極為真實的多人在線遊戲。
那我直接開擺,反正上麵也沒要求通關,再睡一覺是不是醒來就能回歸現實,笑納八十萬巨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