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清軍都是一群飯桶,現在居然連攻城的窮氣也沒有了,真是見鬼。”圍攻了近半個月,青浦城牆雖有破損守軍依然堅守待援,華爾再也忍不住了,他手下這些藍眼睛白皮膚的兵可不是吃素的,個個都是見錢眼開的亡命之徒,多數是犯罪後逃脫到中國的,被華爾一一網羅過來,由英法及上海士紳的支持下,組建成“常勝軍”,大發戰爭財。
“統領,不如讓清軍先行攻城,我們在後督戰就行了,反正他們天生就是當炮灰的料。”副統領戈登奸笑道。此人滿臉的剽悍,一看就是個奸猾的狠角色。事實證明如此,在攻奪寶山時,被虜的三百多名“上海軍團”官兵,都被他下令處決了。
在洋鬼子的槍口逼迫下,清軍開始強行攻城。抬槍、鳥槍一陣亂放之後,兵勇們呐喊著腳步緩慢地開始了衝鋒,鳥槍劈哩啪啦地響個不停,整個場麵亂哄哄的。
堅守在城牆上匍伏不動的曾天養、林紹璋他們,無比鎮定地窺視這不斷上演的鬧劇,那紛紛攘攘的喊殺聲越來越近,等清兵再次進入有效射程後,排槍不約而同地響起,他們手中握的大多是上海外國商人走私偷運賣給他們的洋槍,性能較為優良。橫七豎八地堆了幾十具屍首後,清軍明顯怯戰了,一個個都畏首畏尾地往後挪動,動不了幾步就趕緊趴下,半晌才起來。
戈登騎在馬上如看戲一般,嘴角裏滿是輕蔑的笑意。一旁的華爾可沒有這樣的好心情,滿臉橫肉的他氣得絡腮胡子一抖一抖的,在他的眼裏每攻占一座城市就能得到無數的金銀財寶,戰爭的血腥卻讓他嗅得了一條升官發財之道,此前不久,中國皇帝還特意下旨對他的“軍功”進行嘉獎。
“一群飯桶、廢物,他們隻會浪費更多的時間。”華爾捋了把卷曲的金發,清軍的表現讓他再次憤怒。
他心想:“能最快地攻到城內,就能最早地搶到金錢。”想到這,他那貪婪的眼裏迸射出金錢般的光芒,“勇士們,上。”他剛抽出戰刀,在後警戒的遊哨氣喘息息地跑到了他前麵,“統領,大事不妙了,長毛從後麵偷襲而來。”遊哨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告道。
“什麼。有多少人。”華爾氣急敗壞地問道。
“距我們尚有二十公裏左右,人數估計有好幾千。”
“將部隊集合起來,先把他們給滅了。”華爾猙獰畢露地吩咐戈登,大撈一把的想法隻好押後了。
此次來援的是未進行任何改編的陳阿林部,前日劉麗川反複衡量之下,不得不將手中最後可用的隊伍拉了出來,血性方剛的陳阿林親自要求率軍前往青浦增援。
而兩個時辰後,李秀成大軍堪堪趕到青浦。為了有效地取得戰果,李秀成將手下兵馬分出一萬交與親信將領李世賢,命令其率軍出敵不意地收複南江、寶山等處失地。
洋人撤走了,清軍又完全進入防禦狀態。整天被洋人指著鼻子罵的參將韓進春,一門心思全花在如何逃離這個鬼地方了,此刻他不知鑽到哪裏舒服去了。處於半戒備狀態下的清軍,完全忘記了他們並未遠離戰場,在洋人的指揮下,平時他們的性命如嘍蟻般微賤,此時洋人一撤,他們便三五成群地湊在一起大發牢騷相互猛倒苦水。
當李秀成大軍向他們逼近時,才有人突然大喊“長毛來了,長毛來了。”他們一律把不留辮子的人叫作長毛。等兵勇們手忙腳亂地去操家夥時,隻見麵前湧動著黑色的洪流,黑洞洞的槍口從馬背上低垂,“放下武器,降者無罪。”不知是誰一聲大喊,兵勇們一陣躁動後,順從地繳了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