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初期,天下初定。戰火洗禮後的神州大地,一片狼藉。明太祖朱元璋為了鞏固國本,遂推行與民休息的國策。
某日,陰沉的細雨天,秋風蕭瑟。朱元璋巡查揚州城,抬頭是灰蒙蒙的天空,站在斷垣殘壁的廢墟中,滿目瘡痍之下,一片蒼涼。眼見大名鼎鼎的揚州城,人煙稀少。前來迎接的官員來報,隻有寥寥十幾戶人家。朱元璋不禁感歎治國之艱難,佇立在原地,久久凝視著遠方入神……
翌日, 應天城的皇宮禦書房裏,冷豔的月光,透過窗戶開合的縫隙,照進來一束素白的光。映照在書桌之上,流入地麵。朱元璋對巡查揚州城之事感到焦慮不安,來來回回踱著步,腳上明黃色的靴子,噠噠的踩在月光殘影上,與滿臉愁容的神情完美契合。朱元璋不怒自威的嗬斥:‘’咱是窮苦農民出身,咱爹娘做夢都想著有屬於自家的一畝三分地。百官中窮苦農民出身的也多啊,自從接受了冊封和恩賞,漸漸的都開始貪圖享樂,坐享其成。也罷,咱累了,你們下去吧!‘’站在房間中央的太子朱標,右丞相李善長及禦史中丞劉伯溫在一聲“遵命”後,雙手作揖,後退著腳步,轉身走出禦書房。
朱元璋望著門外,手指在桌子上比劃著,眉間思慮之色更甚,半晌,他召來太監:“給咱備架馬車,去吳王府。帶兩個侍衛就行了,簡裝過去!”
太監富貴,拿著拂塵,彎腰諂笑著:“遵旨!陛下,您慢著點!”扶著朱元璋,緩緩走出門外,一行四人駕著馬車,在夜幕中出發去往吳王府。
馬車停駐在吳王府大門外的街道旁,映入眼簾的是兩座威嚴的石獅,石獅上方中間,有一塊燙金色字體書寫的“吳王府”的牌匾,富貴扶著朱元璋下了馬車,朱元璋入神的看著吳王府朱紅色的大門,徐徐走上台階,捂著腰打著哈欠,走至大門的門檻旁,庭院裏颯颯秋風掃落葉的舞劍的聲音傳來。
吳王府門口的侍衛在見到明黃色的龍袍時,早已齊齊跪在門檻旁,張口準備通傳,朱元璋對著侍衛擺了擺手,腳步慢慢移動,靜悄悄的走進庭院裏。
庭院中央,一個白衣少年,正在英姿颯爽的舞劍,少年眉清目秀,麵如冠玉,膚色白皙,一雙鳳眼猶似秋波流動。手中揮舞著寶劍,一陣利落的劍招之後,額前的烏發飛動,瀟灑轉身,凝聚內力,化內力催發劍氣,眨眼間,一道白色銳利的劍氣,直衝朱元璋對麵的草人刺去,眼見快要刺到草人頭部時,少年的手停頓了一下,轉而刺向草人左下方的胳膊。
朱元璋看著這一幕,搖搖頭,歎息喊了一聲:“慕詞,你還是這樣心慈手軟啊!”
朱慕詞看向自己的父皇,收了手中銀光閃閃的寶劍,抬起頭,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英俊的側臉,閃動滴滴晶瑩的汗珠。疾步走向朱元璋,右手食指與中指並立的手勢,屈身一拜,注視著朱元璋:“見過父皇!”
朱元璋眉頭微蹙,平靜的開口:“慕詞,你跟你母後長得太像了,許久不見,你越發的俊美了。也罷,你我父子總是聚少離多,你這偌大的吳王府,冷清的隻有十幾人。唉,咱到屋裏說話吧!”說話之間,朱元璋拉著七皇子朱慕詞的手,進了會客廳。
兩人坐到會客廳南麵的左右兩張椅子後,朱元璋眼中愛惜之意盡顯,饒有興致的看著朱慕詞:“你師父張真人還好嗎?咱忙於政務,已經很久沒見他了。”
朱慕詞頜首,天真的淺笑,清了下嗓子:“師父他老人家好呢,正在閉關。\\\"
倏然間,朱慕詞手指按在椅子的扶手上,看向一旁的護衛,招了招手,轉頭目光流轉望向朱元璋:\\\"兒臣此次回應天帶了武當山的雲霧茶,還請父皇品評一二!”
護衛蹲下身,從身側的儲物櫃中取出白色的瓷罐,拿出少許茶葉,慢慢倒入兩個茶盞之中,緩緩衝入熱水。
朱元璋定格在茶盞中,接過護衛手中的茶盞,嗅了嗅茶盞中飄起的熱氣,輕鬆的說:“武當山的茶葉果然香氣四溢,沁人心脾。”端起茶盞喝了一小口:“回味甘甜,芳香留存唇齒之間。”
朱慕詞連連點頭,眼睛連成一條直線,嘴角揚起:“父皇要是喜歡喝,讓我這護衛給你包好,帶回宮裏喝!”朱元璋正準備伸手去拿護衛捧著的茶葉。
吳王府 門外, “皇後娘娘駕到!”門口太監的公鴨嗓的聲音,傳入會客廳中。
馬皇後身後跟著宮女隨從,一身朱紅色衣衫,衣角拖在石板上。胳膊上挽著一件金白相間的衣服,快步走進會客廳中,眼光斜視朱元璋,微怒著:“整個宮裏都找不到你,我想著前日老七回府,估計你是來老七這了,不過你讓織造局給老七做的天蠶金絲衣忘帶了。老七,你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朱慕詞口中喊著馬皇後:“母後”,雙手接過衣服,一邊往身上穿著,一邊目光停留在朱元璋和馬皇後的身上,嘴角彎起:“謝過父皇,母後,現在舉國都在節衣縮食,卻給兒臣做這麼好的衣服,兒臣愧不敢當!”
馬皇後目光定格在朱慕詞的臉上,往事一幕幕襲來,眼眶微微濕潤,哽咽的摸了摸朱慕詞的臉頰:“老七,你自幼體弱多病,父皇和母後沒能好好照拂你,得虧有你師父張真人,視你如己出。用自己內力為你調息身體。傳你武藝。\\\"
說完,馬皇後伸手拍向自己的前額:“母後想起一樁事,明日是兵部尚書周武商,周大人家的大小姐的生辰,你要不要去看看?這位周大小姐,名喚周飛燕。養在閨閣之中,琴棋書畫四藝精通。溫婉嫻淑,和善近人。母後同你父皇商量著讓她給你做正妃,不過呢,還是看你的意願。”
朱慕詞心裏犯難了,他最討厭這些大家閨秀,什麼琴棋書畫,一副文人雅士的姿態,雖然自己也是讀經史子集,卻排斥女子熟絡這些風雅之事,說話都是文鄒鄒的,走起路來慢吞吞的,想想都難過了。
想了半天,朱慕詞如雪一樣的臉縮成一團,小聲哼哼:“母後,兒臣...兒臣”
馬皇後眼見朱慕詞的窘狀,認為朱慕詞不喜歡這樣的安排,搖搖頭,揚唇一笑:“不打緊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十六了,看你自己的意願,母後同你父皇呢,幫你想著點,你高興就好!”
朱元璋接過話茬,咳了兩聲:“慕詞,你難得回來,而且要常駐王府,就當去散散心,婚姻的事以後再說!”
朱慕詞雙膝跪地,對著朱元璋和馬皇後磕頭,抬起頭時,點點星光在眼眶裏滑落下來,順著臉頰滴到地上:“兒臣自幼與父皇母後分離,自認為父皇母後子女眾多,並不會在意兒臣,卻不曾想父皇母後對兒臣這般親厚!”
馬皇後見到朱慕詞流淚,眼淚也止不住的溢出眼眶,扶起朱慕詞:“母後與你父皇孩子再多,也隻有一位老七”
朱慕詞從袖口裏,拿出一塊白色繡著龍紋的手帕抹著淚水,天真的笑了:“兒臣明日得空去看看,隻當散散心,每天陪著一群道士,也該看看這煙火人間!”
三人說著話,卻聽見門口太監急衝衝趕進來:“皇上,邊關急報!”朱元璋不舍得看著朱慕詞,夫妻二人好不容易跟兒子說說話,但邊關軍情為重。緊緊握住朱慕詞的手:“老七,父皇和母後先回宮了,忙完了再來看你”
一行人形色匆匆出了吳王府 ,消失在夜色中的街道上。朱慕詞站在王府門口,看著父皇和母後走過的街道,看了很久,父皇和母後對他的溺愛,他是知道的,他享受著卻從不恃寵生嬌。
吳王府內,朱慕詞坐在會客廳正中的椅子上,手中拿著一本《道德經》,這位七皇子,從小在武當山長大,識文斷字的成長曆程,四書五經早已精通,卻不喜愛吟詩作對。癡迷研究道家典籍。護衛端來茶水:“王爺,夜深了,該就寢了。”朱慕詞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好,你們退下吧,本王自己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