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思淼開開心心地去拿信,拆開信封,沈時昇漂亮的字跡出現在眼前,還有一朵濕潤的花。
信裏沈時昇說他前幾天到達聖路易斯,去母校看了老師。那裏的秋天很冷,但植物園的花兒依舊漂亮。
在門口,他買了一朵香根鳶尾放進信封裏,讓助理幫忙把信帶回來。
風把信紙吹的卷起來,她瞥見紙的背麵似乎還有字。
翻過看時,發現是一首短詩:
你荒涼的馬車還停留在我的原野上
枝頭的鳥兒叫了
院牆的玫瑰開了
每一個清晨 馬車都會腐朽散架
夜晚時又重新在我的夢裏生長
思淼久久凝視著這幾行字,忽然明白了什麼,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為對方寫過詩了。
他還是那麼喜歡朦朧詩,像當年一樣。
收起信,思淼看了看手表,下午上班的時間快到了。來不及想太多就匆忙趕往公司。
雜誌社最近幾期稿子都是何柚寫的,自己負責審稿。上次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何柚居然能全身而退。這謝公子,屬實有些本事。
何柚寫稿子很囉嗦,閃光點是有,但是太過複雜冗長,他們辦的是雜誌,也不需要水字數。可何柚偏偏寫的那麼多,把本來簡明的事情添油加醋。
思淼說了好幾次,但何柚始終不以為然,堅持她的原稿。這次主編把稿子打下來,還責備思淼為什麼不認真修改,隨隨便便就應付差事。
思淼拿著那幾頁紙無語凝噎,轉過頭看著挑著眉毛幸災樂禍的何柚,心底頓時生出一股無處發泄的怒火來。
“主編已經說了,要重新改,你就不要再固執了”思淼看著她。
“改啊,我可沒說不改,不過,可別改的像桐城古文一樣哦,我們可不搞冬烘先生的學術~”何柚笑嘻嘻地抬起手,在思淼的肩上拍了一下。
力道不重,但嘲諷意味十足。
何柚總是看不起思淼寫文章總是一股文縐縐的樣子,什麼都要態度嚴謹,嚴絲合縫。
裝,真的裝。
思淼狠狠攥著手裏的稿子,忍住沒有發火。離實習期結束還有一周半,最後的關頭她不能再和何柚發生任何衝突。
飲恨吞聲地改完了稿子,一萬字的文章刪的隻剩下六千字。還不包括思淼對裏麵個別字句的潤色和修改。
罷了,就這樣吧。
她把稿子交給主編,主編仔細地看過,點了點頭說了句不錯。
這還是這麼久以來第二次得到主編的認可,第一次是她初到商界評論的時候。
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思淼從公司裏走出來,寒風直刮的她睜不開眼,已經快要入冬了,思淼才恍然覺得。
手指冰冷至極,但身上還好,因為有大衣的庇護,倒也還算溫暖。
城市裏的燈光總是繁華又淒涼,黑夜也變成暗黃的灰色。
思淼向來不喜歡這昏黃的燈光,它總照的人孤獨又寂寞,好像刹那之間內心的那些隱秘的情緒都被放大,在虛無的四方天地裏旋轉、飄落。
寒冷,還是寒冷。
更何況,她是一個漂泊在外的遊子。她習慣了風城的民生百態,可還沒習慣風城的寒冷。
看了看手機,時間將近九點,256路公交還有一趟,就快步走到公交站牌前,等候這趟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