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謹言心底住著一個人,極其荒謬的,他不知道那人的真實長相,就連那人真正的聲音也是臨近分別時才聽到。

奇跡就在這一瞬間發生了。

他聽到了與那人極其相似的聲線,他想呐喊,又不敢呐喊,想喜悅大笑,又怕一切隻是一場空。

如果認錯人了呢。

菩然現在已經是百思不得其解了,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她搖了搖頭,抽回手,示意對方認錯人了。

見她想走,謝謹言心尖顫栗,手指無力勾動,嗓音沙啞仍帶希冀:“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她沒說話,隻是撩起輕紗不悅的睨他一眼。

好似在說:登徒子離我遠些。

謝謹言抿緊淡粉的沉冽薄唇,自是不好再強留人家。

果然還是認錯人了。

他的心一時說不上是什麼感受,大抵是還沒從巨大的落差中反應過來,隻是小心翼翼保持適當距離跟在少女身後。

菩然來到馬車旁,傲慢親自為她撩開車簾,遠遠的謝謹言便瞧見傾瀉身前的銀發,還有雖因角度原因被車簾遮擋了大半的麵容,仍然露出的帶笑唇角。

定遠侯。

一刹那他便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馬車走遠,他站在原地恍惚許久。

並不難猜,能被宋知淵捧在心上的姑娘,除了喚著仙家的“妹妹”,還會有誰?

她不會死的,能夠輕而易舉擊退黑袍軍,如此強大的實力,怎麼可能會葬身火海。

“哈……”

“哈哈哈哈哈——”

謝謹言仰頭大笑,陽光刺眼,他抬手遮眼,而後彎腰,笑聲肆意不止,晶瑩的液體從指縫似銀線跌落。

她慣會捉弄他。

摔裂了寶石項鏈,把他抵在假山石洞裏掐到近乎窒息。

“陛下……陛下可是身體不適?”

侍衛急得手足無措,謝謹言卻是擦去淚水,神色舒展:“無礙,回宮吧,下午把奏折批完,明日去侯府走一趟。”

他揚起一抹微笑。

“不知侯爺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

馬車內。

菩然摘下帷帽,滿眼笑意:“仙家,今日我與佛祖暢聊甚歡。”

傲慢不信神佛,卻還是順著她的話,道:“你若能高興,那麼這一趟自然是值得的。”

小石頭雙手撐著腮幫,提了一嘴:“對了,剛剛我看見謝謹言了。”

傲慢倏爾一凝,眉間壓起一道淺淺的褶。

“他認出你了?”

“好像是?但我沒認。”

這回答著實是讓傲慢寬心不少,但也無奈她是個沒心的。

如果將自己代入謝謹言視角,怕是要痛的死去活來。

“往後幾天我帶你去瞧瞧玄月山水。”

“你的意思是說明天開始出去玩兒?”

“嗯。”

不出門還等著謝謹言找上門麼。

他探過身來輕輕的將少女攬入懷中,越想這眉擰的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