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謹言走了，什麼都沒說，光從門口照入，金燦燦的鋪出一條道路。
傲慢掀起眼皮去看靜坐的少女，似乎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男人聲音放輕柔了幾分：“為何故意激他？”
菩然的眉頭蹙了起來。
與往日不同，這次蹙眉間帶著股端莊鄭重的肅穆感。
“他對我的感情變得很奇怪。”
“我並不需要。”
“他隻需要用對待謝婉寧的態度繼續對我就好了。”
少女身姿纖細似花枝，逆光而坐，幾分佛性幾分神性，烏黑眼瞳一片涼薄，頂著一張讓傲慢陌生的麵容，卻仍讓他心底漏了幾拍。
莫名且洶湧的迫切渴望衝上心頭，傲慢沒有思考，決定順從自己的欲望。
他去關了門，明明是站立著去俯視端坐的菩然，卻沒有任何以往居高臨下的倨傲感。
男人低下頭，銀月長發滑落菩然肩頭，雪色蟬翼般的長睫半覆著，眼瞳裏的瀲灩好似盛滿一捧金燦的日光，冷香絲絲縷縷浸潤菩然的呼吸。
靠的太近了。
菩然疑惑，並不知曉仙家此舉要做什麼。
白玉雕琢似的修長手指撫上少女細膩的臉頰。
由一隻手到兩隻手小心嗬護的捧著。
雪色的長睫，金玉的眼眸，這是菩然能夠看見的全部。
她眨巴眨巴眼，聽得男人清冽的嗓音似乎是從遙遠的北方傳來，送來一陣鬆雪氣息：“我想見你。”
想見你。
菩然苦惱：“可是摘這個人皮麵具好麻煩的……”
傲慢從袖中掏出精巧的小瓷瓶，低聲：“將發絲捋到一旁。”
菩然“哦”了一聲將鬢發劉海往後捋，樣子呆呆的，徹底露出一張白淨的臉龐。
沾著微涼膏體的手指在她臉廓塗抹，隨後摸到起皺的邊角，輕輕鬆鬆，人皮麵具被摘了下來。
謝婉寧的模樣不再阻擋在傲慢眼前，他看著那張剔透嬌俏的麵容，同初見時月下少女的模樣重合。
傲慢心底的欲望得到奇異的平息，他張開唇齒發出無聲的滿足喟歎。
菩然好奇：“哎仙家你說，我有沒有捂白點？”
這人皮麵具的遮陽效果還怪好嘞。
傲慢啞聲一笑，又精細的幫她貼了回去。
菩然：“？”
這不剛摘，你逗我玩呢？
奇奇怪怪。
“小心些，別暴露了。”
“哦，但我覺得謝謹言已經認定我是假貨了。”
“假貨作用也大著，他要留著你去和親。”
“哎，今晚我再向佛祖祈禱，希望和親前能讓我完成考核任務早點跑路。”
傲慢端詳著這張臉龐，直至發現不了任何人皮麵具的端倪，才將小瓷瓶收起，推門任由天光落滿身。
“走了，有事隨時傳我。”
“好，仙家慢走。”
她在那摸索自己的臉頰。
咦，仙家貼的好像比我還好？
這就是早入穀三師兄的資深閱曆嗎？
傲慢回眸看她一眼亂摸索的模樣，眼中笑意更甚。
他離開了。
人皮麵具摘下後也就看了那麼一眼。
一眼，一秒，一刹那，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