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交加,雷電轟鳴。
李安王府後宅,持刀侍衛將王妃的寢殿團團包圍,侍女們被押解出來,在暴雨中跪成一排,嗚嗚咽咽的抽泣聲此起彼伏。
李安王站在王妃寢殿門口,麵色陰沉,眼中是藏不住的厭惡,今夜,他之所以還能站在這裏,無非就是想親手給他和寢殿裏的那個女人之間的故事畫上個句號。
“殿下,殿下,老奴求您……”從寢殿裏衝出一個老嬤嬤,匍匐在李安王裴譽的腳邊,哭的聲淚俱下,“王妃本就體弱,不久前又痛失愛子,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啊,您就看在死去的夫人的麵子上,饒了王妃吧!”
老嬤嬤跪在地上,頭磕的邦邦響,可是裴譽的神情沒有半分動搖,他是鐵了心要廢除那個女人的王妃之位的。
雨下的更大了,打在地麵上水花都有半米高。
一個驚雷從天而降,劈在了王妃寢殿的房頂之上。
“看呐,何止本王想要廢她,人無德,連老天都覺得她該死!來人!”裴譽大吼道。
侍衛立刻上前聽令。
“傳本王旨意,賀蘭雨桐雖貴為王妃,但上不能尊親愛人下不能相夫教子,心胸狹隘,善妒成性,多次投毒加害側王妃,如今證據確鑿,即日起將其廢除,貶為庶人,趕出王府,非死永不得見!”
說罷李安王拂袖而去,入目背影都透著寒涼。
賀蘭雨桐倚靠在床榻之上,聽著屋外雷雨交加,聽著自己曾經深愛之人說出的話——“無德,善妒,加害庶妹,廢除妃位,非死不得見,嗬嗬……”
賀蘭雨桐發出陣陣苦笑,裴譽所說字字句句都讓她痛徹骨髓,可是為什麼她卻連起來辯解一句的力氣都沒了,她將軍府的嫡女,身份尊貴,何至於走到如今的地步,落得這個下場?
或許真的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她的腦海裏盡是過去發生的樁樁件件往事。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成了別人算計的對象,她自己也未可知,她隻知道如今她等不到侍衛把她丟出王府,她的命運已經走到了盡頭……
她忽然想起數年前,母親還活著的時候,春天芙蓉花開,她和胞妹雪琴坐在樹下,母親為她們梳頭,太陽曬的人很暖,母親的笑容很美,妹妹特別喜歡撒嬌,爹爹……
哦對了,那個時候爹爹還算得上是好爹爹,雖然公務繁忙也總不忘得空來後宅陪她們母女一起玩耍。
可惜歲月靜好隻一時,母親病重一日甚似一日,終於在她十二歲時駕鶴西去,留下她和年僅七歲的小妹相依為命。
父親常年在邊疆戍守,回家的日子非常有限,母親去世後父親的妾室李氏做了當家主母,接管了家裏所有的田莊店鋪(其中有很多都是雨桐母親的陪嫁產業),李氏為人陰狠跋扈,攻於心計,她和妹妹在李氏手裏可謂是受盡了折磨。
李氏生有一子一女,雖為庶出,但是母親掌家,那吃喝用度自然是風光無限,比很多高門大戶的嫡出也不遑多讓。
時間久了,京城裏的人都知道,將軍家裏無嫡女,意思就是說:嫡女沒有依靠不受寵愛,要攀姻親求娶的一定要是庶女。
雨桐十六歲那年,皇後娘娘下懿旨,秋闈狩獵京城所有官員家裏的適婚女子都要參加,想來那個時候就是已經在為適婚的皇子殿下們挑選合適的成婚人選了。
可惜那時候雨桐不知道,她天真爛漫隻以為是有個好機會避開李氏出去玩耍,結果在圍獵場遇到了老虎襲擊受傷昏迷,是二皇子裴譽救她。
她清醒後得知此事,心中就對二皇子感激不盡,總想道謝。
後來靜安寺禮佛偶遇裴譽,雨桐被他的英雄氣概吸引,陷入深愛無法自拔,竟不惜忍受和庶妹同日嫁給裴譽的屈辱也要做他的妻子。
殊不知,深情錯付有多可怕。
裴譽從頭到尾也不過隻是想利用她的身份和將軍達成共識罷了,畢竟皇子上位從來都離不開武將的支持。
或許裴譽真正喜歡的從頭到尾庶妹敏姝,否則他怎會在大婚當日不顧禮節留宿庶妹的寢殿,雨桐悲戚地想。
可是人有時候就是不願意醒悟,願意自欺欺人。
後來雨桐發現自己懷孕了,庶妹突然變得非常關心她,每日都要問安,送來不少她喜歡的糕點,天真的雨桐以為這是姐妹間的情誼,自然每每都有回禮,可是敏姝卻對裴譽說雨桐給她的首飾裏裝了能阻止婦人懷孕的藥物,當然結果也查出來了,否則裴譽不可能口口聲聲咬死了說她戕害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