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名門耀仕族(1 / 3)

注目華夏版圖,有一條大河出生於陝西,成長於河南,揚名於湖北,她的名字就叫丹江。丹江源頭陝西秦嶺,一路鬥折南行,出陝西入河南,吞千溪納百流,抵近漢水時已呈泱泱之勢。丹水挾秦風裹楚雨,日夜不停地流淌著。流過了春秋,流過了秦漢,現今又流到了魏晉南北朝。當它流入東晉南陽郡順陽縣(今南陽市淅川縣)時,其境內有一塊界碑石,界碑呈三棱狀,每麵對應一個郡名。好奇人投足一試,便可一腳踏“三郡”。往西南踏是魏興郡(今湖北省鄖縣),往西踏是漢中郡(今陝西省商洛市),往東北踏是南陽郡(今河南省南陽市)。南陽郡的順陽縣是丹江流往漢水的第一個隘口要衝。位於隘口要衝上有一座木橋,人稱李官橋。這裏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不但四方商賈雲集,八方來財,而且名人輩出。就李官橋旁邊的範家莊而言,隨著丹江航運的興盛而日漸繁榮,僅範氏一家,父子三人同朝為官,留下了赫赫英名。隆安二年(公元398年)正月,在冉冉東風吹拂下,冰凍稍解,冬眠的蟄蟲開始活動,水底的魚兒遊近水麵上的薄冰,水獺開始捕魚,鴻雁由南而來。這個月,天子一不興兵打仗,二不行使政令。因為興兵打仗,挑逗事端,擾亂人倫綱紀,要遭天罰;行使政令則風雨不調,草木凋零,國家常會有火災的恐慌。故天子要在第一個年日興行祭天之禮,向上天祈禱五穀豐登,為的是讓天氣下降,地氣上升,天地之氣相互融合,草木開始萌芽。農夫們趁勢布置農事,先把耕地疆界修好,再把田間小路、溝渠貫通,安排好丘陵、坡地、窪地適宜種植何種作物,爾後教導子孫們種植五穀方法,並引導他們深耕細作,使得丹江口旁的田野裏呈現一派田園風光。範家莊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他就是曾經名揚天下的東晉朝廷重臣,官拜晉安北將軍、徐兗二州刺史、晉爵武興縣侯的範汪範大人。範汪家是個士族家庭,自從春秋初期的範蠡從這裏走出為相後,範氏家族香火旺盛,後繼有人,世代為官,人才輩出,至範汪時已是範蠡的第十代世孫。其父範晷,在世時為西晉雍州刺史,加左將軍。永嘉之亂後,範汪隨父移居山陰(今浙江省紹興市),在那裏他走向了仕途。兒子範寧,先後出任臨淮、豫章太守。孫子範泰仕晉為中書侍郎。範汪於耄耋之年,攜妻帶子全家返鄉,跟這裏的百姓們一樣,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民生活。閑暇之餘,範汪便如數珍寶地給兒孫們講述起範氏家族的曆史和範蠡的故事來。範氏家族的曆史,大致是帝堯劉累之後,在周為唐杜氏,周宣王滅杜,杜伯之子溫叔奔晉為士師,曾孫士會食采於範(今河南範縣),遂為範氏。自士會以後,範武子,範文子,範宣子,以及範獻子世代都是晉國的上卿。因範氏在爭鬥中被智伯打敗,其中一支南遷到南陽順陽(今南陽淅川)定居下來。這支範氏興起於戰國初期,當時的範蠡由楚入越,被越王勾踐委以國政,與文種一起幫助勾踐勵精圖治,重振國家,攻滅吳國。後來範蠡棄官浮海至齊地,變姓易名,經商致富,定居陶地(今定陶),人稱陶朱公,率先聞名於天下。至西漢中葉,又出現了度遼將軍範明友。從此以後,南陽範氏都自稱是範明友的後代。範汪常常以範蠡的榮耀諄諄教導兒孫們說:咱們的老祖宗範蠡在這裏誕生後,曾在家裏苦讀《書》《易》《詩》等簡冊,對書中夏、商、周三代的禪讓事典、政治文告、戰爭宣言、檄文誓辭、天文氣象、地理貢賦和占卜之事都能加深領會,對千年以來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大事都十分熟悉。幼年時期,他就掌握了曆史經驗,還懂得了治國安邦的大道理。在《詩經》中,他喜歡那些歌頌生產、勞動、祭禮、戰爭、愛情、友誼的詩篇。他天資聰穎,思想敏銳,領悟精孰可比倫?”西漢張良對範蠡的“霸業朽,忠名在,此堆土,黃金塊。傳萬古,人人愛,綱常維,宇宙賴”的評價,使範汪更為引以為榮。這天,範汪吃罷早飯,在夫人的攙扶下,走出庭院,穿過麥田,越上丹江口岸,站在高崗處眺望著遠方。那一望無垠的丹水,那高低有錯的山峰,那碧綠的原野盡收眼底。水麵上,白鶴、黃鸝、春燕飛上翻下,剪裁著宜人的春光;奇山怪石倒立水中,時隱時現;田野裏油菜、麥壟“嘩嘩”作響,牛群“哞哞”亂叫;農夫們高揚的鋤頭猶如千軍萬馬,擺開陣勢,欲與天公試比高。使得範汪不禁感歎道:“寧兒和泰孫為官在外,不知現在何樣?”夫人為範汪整整衣角道:“泰孫去年初夏回來省親,不是說他爹從臨淮調往豫章,一切都好嘛!”範汪唉了一聲道:“你我夫妻已是風燭殘年,連走路都是搖搖晃晃的,不服老不行啊!可他們卻年輕好勝,隻知做官好,哪知老來行路難啊……”夫人搖搖頭,未免也有些傷感地道:“想我範家也算人丁興旺,兒孫滿堂。可就是泰孫二房眼看就要分娩,他那大房驕橫無度,眼中容不得他人。泰孫兒又不在家,怕是那二房要吃苦頭了!”範汪道:“咱們雖說已是四世同堂,但那重孫範暠、範晏讓他母親嬌慣得不成樣子,日後不會有多大出息。說不準以後範家就指望這個將要出世的第三個重孫子了。”夫人道:“老爺一生樂善好施,打富濟貧,為官於民,老天爺會保佑吾孫有出息的。”範汪道:“但願如此吧!”老夫妻倆正說著話,隻見從西北方向,擁來一片黑壓壓的逃難百姓。他們肩挑車推,扶老攜幼,氣喘籲籲,艱難地向前走著。範汪心想,正月不興兵不使令,為何還有這麼多無家可歸的百姓向南流徙呢?原來是早在西晉統一全國後,弭兵息武,刀槍入庫,放馬南山,有過一段短暫的太康之治。但是不久,“八王之亂”又拉開了戰爭的帷幕。少數民族政權之間,以及少數民族與漢族政權之間幾乎無日不戰,致使白骨橫野,僵屍蔽地,千裏無煙炊之氣,華夏無冠帶之人,以致造成“十六國”鼎立之勢。“十六國紛亂”之後,國情更為陰森恐怖,統治階級互相爭鬥,民間盜賊借機蜂起,人民奔道流移,無法充饑,隻好變賣妻子,以至相食。不但草木吃光,就連那牛馬之毛也被吃淨,到處是“死者十八九”,百姓者“十有其七”。長期的戰亂和饑饉,造成社會人口銳減,手無寸鐵的民眾,為了保存自己,求得生存,隻能成群結隊地逃亡到天災人禍尚未波及的地方。範汪不禁迎上去,問前麵的一個漢子道:“你們是哪裏人?”漢子停下來道:“俺們都是鮮卑人,本來正月不出門,可俺們不出門乞討,就要餓死在屋裏啊!”範汪道:“那你們逃往何處去呀?”漢子道:“逃往何處是何處啊!”範汪低頭看著一個餓得“哇哇”亂叫的小姑娘,不禁眼睛濕潤地道:“這小姑娘長得多水靈,若洗浴打扮,真乃是一朵芙蓉。”夫人道:“老爺,你我膝下無有孫女兒,我有意把她收為義孫女兒,不知老爺意下如何?”範汪道:“夫人有意,我怎能不依!總不能看著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半道夭折吧?隻是這姑娘的家人不知可否願意?”夫人抱起小姑娘,問漢子道:“這小姑娘可是你家千金?”漢子道:“是我的小女兒,可她投錯了胎,若投身到官宦家庭,是千金之體,但投身到在下膝前,連一泡狗屎都不如啊!”夫人道:“老身有意將她收留門下,認做義孫女兒,不知可否願意?”漢子道:“這年景,她跟著我東奔西跑,隻有死路一條,既然老夫人不嫌棄,就是小女兒燒高香了,我哪有不允之理?”漢子說罷,慌忙撲地,向範汪老夫妻倆連叩三個響頭,留下女兒,又饑不擇食地站起身,隨著逃難的百姓們向南走去……範汪老夫妻倆手牽著小姑娘剛走進範家大院,忽聽茅廁裏傳來一聲緊似一聲的號叫聲,範汪不禁問夫人道:“夫人,這聲音分明是有人分娩時的痛苦聲,莫不是泰孫那二房要生產了吧?怎麼這聲音又是從茅廁裏傳出來的?”夫人道:“老爺,說來話長了。泰孫那二房,本來就不是大家閨秀,隻不過是南郡屠夫之女,再加上她是二房,按禮教之數,她是不能生產在府中的,至於怎麼到茅廁裏去,為妻我也無從知曉。”〖BT2〗二〖HT〗事不說不明,話不說不透。原來範汪的孫子範泰在南郡任太守時,南郡有個屠夫叫趙先得。趙先得不僅能說會道,善於逢迎,而且刮取民脂民膏,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他在城中娶了個姨太,名叫張喜蘭。張喜蘭年方二八,身姿婀娜,嬌態玲瓏,愛穿一身粉紅衣裙,外罩綠色綢緞無袖長襦,秀發高綰,粉頸低垂,一雙楚楚動人的丹鳳眼,瞅人一眼,莞爾一笑,便可把人瞅得心慌意亂。趙先得自從娶了張喜蘭後,非常寵她,要啥給啥,百依百從,很少再去光顧其他夫人的房間。張喜蘭說一不二,甚至連趙先得的大夫人也瞧不上眼。張喜蘭娘家有個同父異母哥哥,叫張喜春,年近三十,容貌醜陋,活似一尊泥胎。這小子雖然其貌不揚,卻是吃喝嫖賭,作惡多端的惡棍。自從妹妹嫁給趙先得後,張喜春的尾巴更是翹上了天,這是為何?一是張喜蘭能給他零花錢,有了錢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二是趙先得有個朋友叫孔乙。孔乙在郡城太守府裏當遊繳,遊繳的官職雖不大,卻掌握著郡城的治安防範。經趙先得介紹,張喜春和孔乙相識後,兩人臭味相投,同惡相濟,結成了忘年之交。有孔乙做後台,張喜春更是有恃無恐,成了街痞頭目。街北王家有個女兒叫王玲,張喜春看人家長得眉清目秀,容貌嬌美,把她搶回家中,強行奸汙,王玲含恨上吊而亡。王家勢單力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