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周爺爺終於醒了。
周洲看著病床上蒼白瘦削的老頭,有點想哭,她小時候最喜歡的事就是爺爺把她舉過頭頂一邊轉圈一邊說:“我們周洲是世界上最乖、最可愛的小孩。”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記憶裏那個壯實的老人也開始一年一年的幹癟下去,腰背也一年一年的彎下去,像沒了精氣。不知道什麼時候,爺爺已經比她還矮了。
周洲又很自責,自從奶奶走後,爺爺有的時候總是很孤獨,加上這兩年她忙於工作,搬出了家,周洋去外地上了大學,兩個人陪爺爺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她不敢想,如果不是那個時候周洋正好在家,爺爺又會怎樣。
周洲抹了抹眼淚,現在還不是脆弱的時候,爺爺需要她,她要打起精神來。
周洲看見爺爺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渾濁的眼,她立馬起身,叫了醫生。
“病人的神智可能會有些不清醒,可能會遺忘一些人或事,行動和語言功能也會受到一定的損傷,不過能醒來就已經是不錯的開始,家屬也不要太著急,一步一步來。”醫生對周爺爺做了基本的檢查後說道。
“好的,謝謝醫生。”周洲感激地說道。
送走了醫生,周洲扭頭去看病床上的爺爺。周爺爺還插著管子,說不了話,隻能靠眼神交流。
“爺爺,你能聽見我說話嗎?知道我是誰嗎?”周洲問道。
周爺爺看著周洲,眼裏有一絲清明,眨了眨眼。
周洲壓下心中的難過,一邊用濕棉簽在周爺爺幹裂的嘴唇上擦拭,一邊說道:“那就好,可不能把我和周洋忘了啊。”
她嘴上這麼打趣,心裏難受極了,但還是強撐著微笑安慰爺爺:“你剛才也聽見醫生說的了吧,咱不要著急,一步步恢複,放心,我和周洋都在呢,我倆陪著你康複,你一定要有信心,我的爺爺是世界上最棒的爺爺!”
周爺爺說不了話,眼裏滿是難過,眼淚順著他的臉流下來,他覺得自己拖累了周洲和周洋。
“爺爺,你別哭,我和周洋一點都不覺得你是負擔,你和奶奶把我們從那麼小的小豆丁拉扯大,現在到我們照顧你了。”
安撫完爺爺,周洲出來給周洋打了個電話,告訴他爺爺醒了,讓他來醫院一趟,她去公司看一下這幾天她不在有沒有出什麼事。
周洲和周洋交接完有關爺爺的相關事宜,就先離開醫院,隻是沒想到在地下車庫碰見了江堰。
“聽說周爺爺醒了,我來看看周爺爺。”江堰這次還帶了助理,提的大包小包的。
“謝謝,爺爺現在的語言和行動功能都受到損害,需要慢慢恢複。”周洲說道,“怎麼又提這麼多東西,你能來看爺爺,相信他已經很高興了。”
在爺爺昏迷這幾天,江堰來過幾次,每次都不空手。
“沒事兒,我們小輩應該做的。靜安療養院那邊我已經聯係好了,等爺爺在醫院恢複的差不多了,可以隨時搬到那裏進行康複訓練。”江堰緩緩道。
周洲點點頭,再次道謝:“謝謝你江堰。我幫你提上去吧,爺爺他今天換病房了,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有我和李特助呢,本來陪護就勞神勞心的,你歇著吧。”江堰看著周洲眼下的烏青,眼裏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心疼。
周洲也不再推辭:“那我送你們上去吧。”
三人到了病房,李助理很有顏色的去地下車庫等江堰了。
病房裏隻剩下周洲、江堰、周洋和周爺爺。
周洋和江堰之前也見過麵,互相打了個招呼。
周爺爺的目光落在江堰身上,仿佛在說“這是誰”。
“爺爺您好,我是江堰,您老戰友——江嚴的孫子,我來看看您。”江堰站在周爺爺的床前介紹道。
“爺爺,你還記得江堰嗎?”周洲問道。
周爺爺的目光從江堰臉上移到周洲臉上,眨了眨眼。
周洲笑著說道:“不愧是爺爺,這都記得。”
周爺爺張張嘴,好像要說什麼。
周洲趕緊湊過去聽。
“男……男朋……”周爺爺太久沒說話了,而且語言功能也受到損傷,隻能斷斷續續地吐出這幾個字。
但是周洲已經知道爺爺什麼意思了,爺爺的意思是江堰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趕緊開口解釋道:“不是的……他隻是……”
“的確不是,我正在追周洲,她還沒有答應我。”江堰打斷了周洲,拉了拉周洲的手,笑著開口道。
周洲和周洋同時震驚了,倒是江堰這個始作俑者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