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方銳在鬧鍾響起前9分鍾醒來,不夠厚實嚴密的窗簾透入了昏暗的光線,點亮手機屏幕,翻身再次躺倒,直到尖銳的鬧鈴響起。
起身下床,拉開窗簾,看見對麵無盡的水泥森林,深秋的陽光穿透薄霧照在臉上,昏沉的大腦稍微清醒了一些。套上衣服,給貓碗裏添上廉價的貓糧,提前給鍋裏接好水,放上灶台點火,轉身從洗菜池邊拿起牙刷開始洗漱。鍋開下麵,拿起平底鍋打進一個雞蛋,麵裏撒進幾片青菜,昏沉的一天就從此開始。
下樓上車,打開接單軟件,出車賺錢,遊走在疲勞駕駛的邊緣,透支身體換取收入維持生活,這就是我未來的人生嗎?永遠遊走在社會的底層,幹著各種以時間和身體換金錢的工作,渾渾噩噩到老?
“真TM操蛋!”,停在路邊等了快40分鍾也沒能接到單的方銳憤懣而麻木拍了一下方向盤,喇叭聲把前麵騎車經過的代駕師傅嚇了一跳,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著匆匆離去。現在是夜裏十一點,今天的流水任務還沒有達標,這樣下去,這個月的收入或許隻能勉強果腹,未來何在?人生何去何從?放倒座椅大腦思緒漸漸放空,今天已經在車上待了快15個小時,精力嚴重透支,腰酸脖子僵硬,眼睛幹澀難受,隻能抓緊接單的空隙休息。
“已為您接到快車實時單,請前往……”椅背剛剛放倒,還沒來得及解安全帶的方銳看了一眼手機,接駕3公裏,送人2公裏。已經扣了不少分的他罵罵咧咧的恢複椅背啟動車輛,隻希望早點送完這單,祈禱下單質量更好。一單又一單,終於,流水勉強達到了預期目標,充完電以後麻木呆滯的發動車輛回家,一路上車子走的歪歪扭扭,大腦時醒時睡,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左邊車窗突然有兩束亮起的燈光!方銳驟然驚醒,隻聽見一陣尖銳的刹車聲和劇烈的碰撞聲,在強烈的失重感裏,他猛的失去了意識。
身心寧靜,疲憊盡去,隻是有些渾噩呆滯,意識似飄似蕩。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擔憂生活的種種煩惱,隻是有點想念家裏的貓咪,不過爸媽應該會好好把他們養起來吧,算是對我的精神寄托?這就是死後的感受嗎?似乎也不是那麼絕望?還有點,舒適?方銳一時有些飄飄然。
“叮叮叮!”讓人心肺驟停的鬧鍾聲突然響起!方銳的意識猛然清醒,轉頭看向床頭的鬧鍾,清晨六點半。“原來是夢嗎?”,無奈的搖搖頭,方銳翻身下床,套上衣服,拉開窗簾,伸了個懶腰,凝神打量天色,然後呆滯當場。
窗外飄蕩著橘黃色的晨霧,陽光艱難的穿透霧氣勉強投射到地麵,整個世界籠罩在橘色的光暈下。對麵的樓房高達百層,金屬管道和各種燈牌雜亂的在外牆上拚湊,不時能看見可疑的水液從管道接口處滴落。這樣的高樓一棟又一棟,一片連一片,他們的樓頂都立著一個明亮的燈牌,那是一個巨大的“幽”字!
方銳茫然而驚慌的轉動目光四下觀察,房間布局不變,但在橘黃的晨光下一切似乎陳舊了很多,不,不是似乎,牆皮開裂,桌腿鏽跡斑斑,窗戶在推拉時發出刺耳的聲音。“我這是穿越了?來到了未來?”方銳有些茫然,隨後,更大驚恐擊中了他,他看見樓下行走著眾多的殘缺屍體,有的僅有半邊頭顱,獨眼不斷地轉動掃視四周,有的麵部腐爛穿孔,能看見裸露的牙床和在齒縫間蠕動的蛆蟲,但他們都四肢完好,或扛或背著不同的貨物跟在一名身著黑袍,頭戴尖頂軟帽的中年人身後,那個中年人胸口戴著一塊徽章,上麵是與大樓樓頂一樣的“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