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到人未到。
歲和提著食盒急匆匆跑過來,著急得整張臉通紅。
“五小姐,師父救您是出於醫者仁心,並非一定要你有所回報!您還那麼小,千萬別以身相許啊!”
救命之恩無以回報,下一局就是小女子唯有以身相許。
他師父都那麼大年紀了,五小姐隻比自己大幾歲,這要是因為救命之恩給他當師娘,他他他——
歲和急得滿頭大汗,在場的其他三人卻是因他的話沉默、寂靜片刻,隨後從梨雨開始哄堂大笑。
“哈哈哈哎喲我的老天奶,以身相許?你還真是敢想啊。”梨雨笑得直不起腰。
柳雙鶴臉都黑了,“歲和!為師在你眼裏就是這種人嗎?你真是……太讓為師失望了!”
他怎麼教出個這麼蠢的徒弟。
隻聽前言不聽後語的。
蘇眠酒既無語又被他的話笑得不行,身上還有傷不能開懷大笑,隻能悶著笑。
“師父,你們笑什麼?”歲和茫然的看著眼前三人,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
柳雙鶴氣急敗壞地敲他光頭,“你啊你!聽話隻聽前半句,人家後半句都還沒說出來你就知道了?簡直敗壞老夫名聲!”
蘇眠酒揉揉發酸的臉頰說:“小朋友你誤會了,我隻是想說,救命之恩現下無以回報,能不能先欠著,待他日神醫有用得上我的時候,我定當竭盡全力相助。”
歲和一囧,明白過來,整張臉頓時漲紅:“原、原來是這樣……”
梨雨雙手拍桌:“哈哈哈!”
“對、對不起。”歲和垂頭,根本不敢抬頭,“是我想錯,說錯話了,姐姐師父別生氣。”
蘇眠酒笑了笑,“沒事,我不生氣。”
“還不快把飯菜給蘇丫頭。”柳雙鶴提醒道,“放下就給我回書房好好看書。”
“是,師父。”小光頭乖乖聽師父話走了。
柳雙鶴把餐盒往蘇眠酒麵前推去,滿眼心疼:“丫頭快吃飯,你昏迷三天沒吃東西,都餓得皮包骨了。”
梨雨翻了個白眼:“有你這麼誇張。”
“一邊兒去。”柳雙鶴煩死她了,“你一天天要閑著沒事兒就去後院給我把那些寶貝澆了。”
“不去。”
“三兩銀子。”
“得嘞!保證給你那些寶貝照顧得妥妥當當!”梨雨見錢喜笑顏開,一溜煙兒跑沒了影。
最吵鬧的人走了,八角亭瞬間安靜了不少。
蘇眠酒吃著飯,一邊接收柳雙鶴的打量。
“神醫這般看我作甚?”她隨口問道,溫熱的飯菜下肚,整個人都舒服、暖和了不少。
蘇眠酒已經許久未吃過東西了,修仙之人,修得辟穀之術後便很少於吃東西。
柳雙鶴左右看看,確定沒人,挪著椅子往前湊了湊,做賊似的小聲詢問:“幺幺,是你嗎?”
他的乖徒兒阿酒,會是她嗎?
蘇眠酒麵不改色吃著飯,頭也不抬:“幺幺?什麼幺幺?神醫是在叫我?我可不叫幺幺,也不認識什麼幺幺。”
“本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蘇眠酒。”
柳雙鶴傻眼,“你不是?那你剛剛還對我傳眼色?”
蘇眠酒風卷殘雲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清空食盒,打了個飽嗝:“那個啊,那是我眼睛抽風了,不是跟你傳眼色。”
“神醫別誤會哈。”
柳雙鶴:“……”
他沉默了一會兒,“行。”
她不願意承認,他也不繼續追問。
但柳雙鶴心裏已經百分之九十的懷疑她就是自己的乖徒兒,隻差她點頭承認的驗證。
遭遇背叛,不願再對人敞開心扉,這是正常的。
最主要是,若真的是幺幺,她明明死去,又如何活過來的呢?
待一切未得到證實之前,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且就算之後證實了,也要當做不知道。
十五年前那些個害她的人都還沒死,全都健在,修為也比以前突進不少,絕不能暴露,免得給她帶來殺身之禍。
柳雙鶴心中如此想著,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摸著胡須微微笑道:“五小姐三日未回府,如今醒來是時候該回去了。”
“我聽梨雨那丫頭說,你不在的這三日,丞相府可是亂成一團糟,有人正四處找你,要抓你回去。”
蘇眠酒點頭,“多謝神醫告知。那我便不再打擾,先行回府。”
“去吧。”柳雙鶴揮揮手,“看你也算合眼緣,日後有什麼事盡管來找老夫。”
“多謝。”蘇眠酒起身,衝他抱拳作揖,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柳雙鶴看著她背影消失,輕輕歎了口氣,幺幺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氣,這脾性,也不知是隨了誰。
“老頭,你滿臉憂愁幹嘛呢?”耳邊幽幽的傳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