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沙,風湧中裹挾著的細沙擊打著本就破敗的殘垣斷壁,風飛馳穿過亦是發出聲聲怒吼,天空已是在飛沙下成了另種色彩。在這昏暗的長空中隱約可見太陽散發著的那一束光亮,雖微不足道,但由此可知現正值白日。
明絳行走在黃天飛沙之下,衣擺因風翻湧飛揚,發絲已亂,狂風幾乎吹得她睜不開眼睛,像是在阻擋她的步伐。
她逆風而上,腳下亦是如陡峭,風中細沙猶如利刃在她的臉頰上擦過,有些細微的疼痛,明絳用夕顏靈石為自己形成一層保護,雖飛沙已不能觸及到她,但她仍得推著風前行。
方才她一進入,來時結界便消失不見了。這周圍雖黃沙漫漫,但本是一片死寂,就在她往前行走了片刻時,忽然便開始狂風大作。
神族自古居於神山之上,此處沙塵作亂,定不是神族之地。為何周山會有結界通往此地?
明絳漫無目的地禦風行走,終於在走了許久之後,風開始漸漸變小,也不再裹挾著細沙。
一盞茶後,風停了下來。
明絳待風停止後她站於原地,看著風止後天空逐漸恢複清明,前路的情況也是能看的真切了。
她發現自己正置於高山之上,黃沙散去,陽光透過雲層灑落進了沙土。她向後看去,來時路也已然明朗,她正是踏著陡壁而上。
此地是何處?結界中為何會有此番情景?
一根發釵掉於沙土之上,明絳低頭看了眼,發絲劃過了眼眸,她知曉此時經過了狂風洗禮,已是蓬頭垢麵。她隨後用手胡亂擦拭了下臉頰的灰土,又把頭上了珠釵悉數取了下來扔在了黃沙之中,隨意地用一根發簪挽住了頭發,就如在妖族那樣。
長空中忽而現一聲鳥鳴,此處空曠,明絳不知這鳥鳴是從何處傳過來的,她四處看著,而在望向前方時,她隱約看見了兩個身影在遠處站立著。
明絳緊盯著,想要看清楚那兩人麵容,但離得屬實太遠了,看不真切,而就在此時,那兩身影雖步伐未動,但在明絳眼中卻不知為何在慢慢變得清晰。
最終那身影近的就好似能倒映在明絳眼中,那兩人的麵容已是清晰無比,明絳睜大雙眸,那是師父和鶩戎!
師父為何在這裏?!
遠處不時的有沙土被風陣陣揚起,可明絳眼中的師父身影依舊是萬分清晰。
她內心的想念已然如澎湃的海水一般翻湧激蕩,滾滾激動下她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明絳滿懷欣喜,她想舉步前去,但黃沙卻像是禁錮住了她,她費勁都無法行走;她想大聲呼喚師父,卻發現她此刻根本不能言語;她舉起雙手努力地揮舞,但發現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她拿出夕顏靈石想要施法,靈力卻在此時施展不出一分。
痛苦逐漸在明絳心中彙聚,直到她看見師父望了眼這邊,是那種帶著笑意夾雜著溫柔的目光。她又揚起笑臉,愈發喜不自勝,師父是看見她了嗎?
但而後明絳卻看見師父利落地收回了目光,她的眼神逐漸落寞了下去,此應是無意間的一瞥抑或著是她太過想念的錯覺罷了……
什麼都不可做,這一切也都是徒勞,雖見之卻不能言語,不可觸及,無法相擁……
明絳開始掩麵痛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眼淚在雙眸間肆意生長。她醒來時的不安無助,知曉師父已逝時的痛苦以及獨自憑欄時地思念在此刻無限擴大,悲痛填滿了她的內心,已是無法思考。在這番情感交織下,淚水湧出沿著臉頰悉數滴落進黃沙,卻轉眼消失在黃沙之下。
明絳亦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隻能看著,在淚水朦朧之下,寂靜無聲之中看著。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隨後她坐於黃沙之上,閉上雙眼感受著微風輕拂她的發絲,片刻後她的內心方逐漸平靜。
待她終於冷靜下來,她睜眼看著此刻談著話的師父與鶩戎,隨後她回過神思考,鶩戎早已神隕,他們出現在此,定是幻象罷了,因此才觸不及,道不出……
明絳看了眼一望無際的黃沙荒漠,她到底置於何處,又為何會現此幻象。
幻象異常真切,就如真實存在過一般。就如此刻,明絳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交談並不愉快,師父一臉不耐,鶩戎亦是。
明絳不免沉思,他們之間到底發生著什麼?
鶩戎在位時期,師父經常會去往蒼山,在明絳眼中,他們的關係甚好,從不至於此番劍拔弩張。
這究竟是為何緣由?
片刻後談話不歡而散,忘婧眨眼間便消失了,徒留鶩戎在無垠黃沙中。
雖明絳已知此番是幻象,但她內心此刻不免孤寂,無論如何,這都是她醒後第一次見到師父。
黃沙忽地再起,明絳頓時被風沙迷了眼睛,她立即閉上眼睛用衣袂做擋,不久風聲又逐漸平靜,她努力眨巴起風沙已入的眼睛想要睜開。忽而,明絳聞見了一股濃鬱的花香,她頓時疑惑起寸草不生的荒漠之中為何會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