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徐向晚(1 / 2)

“刮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

“但偏偏——雨漸漸——大到我看你不見——”

徐向晚剛哼兩句,一中年女子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

“嘛呢!都什麼時候了還有時間在這說!”

鼎沸的人聲瞬間默下來,隻剩人與人、人與課桌的碰撞聲和不知是誰說的一句“老師來了”。

孫麗背著手,陰沉著臉踱進了班門。

黑色全框眼鏡架在孫麗矮矮的鼻梁上。一千多度厚的鏡片下,是她盛滿怒火的雙眼。

“我就不來一會,你們就翻了天了!要幹嘛?”

“不知道你們要高考啦?還當自己高一的呐?”

全班鴉雀無音,僅能聽見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

而靠門最後一桌的李一虎別過頭,對著鄰桌呲牙咧嘴,模仿孫麗無聲道:“還當自己高一的呐!”

鄰桌撇嘴憋笑,藏在桌肚下的手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學得還挺像。

孫麗的眼刀迅速刮過後幾排的“差生”,自然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李一虎!”

李一虎早見怪不怪,收了表情自覺地站起來,歪扭著上身聽她一頓數落。

“你高幾了?還不急呢?看你考的那點分!我都不好意思說!上周模擬考就考五百六,你這是要幹嘛?不想考大學啦?”

“還有你這校服,夏天跟個冰箱門似的就敞著,冬天裏三層外三層的就看不見你這校服。”

孫麗越說越激動,手指頭一個勁兒往李一虎的方向戳。

幸虧孫麗跟李一虎隔了大半個教室,不然她恨不得要用唾沫星子淹死這個不爭氣的學生。

“現在不冷了,嘿,開始穿帽衫。學校是不是說過不準穿帽衫?要不你就把帽子掖校服裏去,你就不!就是不聽!怎麼說不聽!”

孫麗薄薄貼著頭皮的斑白頭發氣得都要翹起來了,她雙手抱臂,好一晌都沒說話。

“你們能不能學學徐向晚,不要求你們跟她一樣考高分,至少踏踏實實的幹自己的事兒,讓老師省點心!”

她敲敲身前的桌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突然被提到的徐向晚隻是掀了掀眼皮,沒停筆。

這種場景,在她高中三年上演了無數次,徐向晚都習慣了。

初中本就名列前茅的她中考後被無數高中瘋搶,結果她自然去了本市最好的高中——智和一中。

這所學校以嚴格的軍事化管理而聞名,年年都有學生因抑鬱、焦慮而退學、休學,但還是有無數中考生為它蜂擁而來,隻因智和一中的升學率極高。

徐向晚和別人不一樣,她是被智和一中搶來的。

一般來說,高一上學期是按學生中考成績高低來分重點班和平行班,再在下學期選科後按照期末成績重新分班。

而高三十六班,是大理——物化生的重點班。

剛剛被孫麗罵得狗血淋頭的李一虎,就是十六班的最後一名。

通常,高三十六班吃過晚飯後的大課間是聽不見吵鬧聲的,但今天不知為何,大家似乎都有點興奮。

孫麗為了殺一儆百,讓李一虎站到下節課下課,自己則坐在多媒體前麵喘粗氣。

一米六的個子,往電腦麵前一坐,就隻看得見一個頭了。

徐向晚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隔壁兩個教室的吵鬧聲用門關都關不住,時不時還有兩聲清晰的怪叫從窗戶縫裏鑽進來,跑到每個十六班學子的耳中。

但他們可不敢笑。

而徐向晚更跟聾了一樣,就算門外有人喊“對不起、沒關係,放個屁、臭死你”都不能分散掉她一點注意力。

可當熟悉的旋律透過喇叭傳進徐向晚的腦袋,她突然耳朵一鳴,停下了手中的中性筆。

好聽的聲音在廣播裏講道:

“同學們,學校為了緩解大家的疲勞,特地批準學生會廣播部給大家播放一首歌,希望大家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能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門外的歡呼聲像煙花般炸開。除高三十六班外的所有人全擠在了樓道,更甚者先提前唱了兩句開開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