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道宗內修建的陵墓不少,有給活人建的,也有給死人建的,但已經住進了陵墓的活人,唯有門內小師叔一個。
神憶初覺得自己睡了許久,可還是很累,迷迷糊糊半睜開眼睛,大腦卻不清醒,他大腦昏昏沉沉的,一時竟不起自己是誰,身處何處,眼前有層透明的藍色固體隔絕了外界本就昏暗的光線。思維尚處於呆滯狀態中的他完全沒去疑慮這是什麼,隻覺又累又暈。
也不知這麼呆滯了多久,他的意識終於漸漸回籠。
因靈魂殘缺而被家族送來了明道宗,拜了掌門為師,後來因靈魂過於殘缺而陷入沉睡。
思維能力漸漸恢複,神憶初左右看看,才察覺自己躺在一個密閉而又透明的冰棺中,絲絲涼意浸入皮膚,卻沒有不適感。
抬起手,他想將棺材板推開,卻無奈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無事可做,隻能繼續發呆。
神憶初經常這樣,對外界感知的遲鈍讓他總能將大腦放空許久,坐在某處神遊一兩天也是常事,不過像現在這種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神遊狀態的情況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應該是又過了許久許久吧,他的視野中出現一個人影,少女一身淡紅長衫,墨發用琉璃簪半挽,手提一盞青燈,緩步朝這邊走來。
離得近了,幽暗的燈光便照到了神憶初臉上,淡青色光芒給人的感覺很舒適,他並不需要適應這種程度的亮。
隔著一盞燈,兩人四目相對,少女臉上露出些微詫異之色,待反應過來,少女嘴角彎起溫和的笑容。
看這樣子,她應該早就料到神憶初的蘇醒了。
少女嘴唇動了動,她在說話,這冰棺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好,盡管神憶初豎起耳朵想聽到些什麼,卻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響,等待片刻,棺材板被推動的聲音傳入耳中,聲響還沒刺耳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也不用將耳朵堵住。
少女伸出手又衝他笑道:“小師弟,你睡了好久呢。”
神憶初張張嘴,艱難從喉嚨中發出幾個字音:“二……師姐……”
因太久未說話,他嗓音沙啞,發出的聲音也含糊難辨。
少女似聽懂了,點頭道:“我們都還記得你,不用擔心忘記了什麼。”
神憶初抓住他的手,溫熱的觸感讓人覺得安心,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從無邊夢境中走出了——夢中沒有這麼真實的觸感。
神憶初往日的住處仍為他留著,門內弟子聽說小師叔醒了,立馬幫他打掃幹淨,很是積極。
躺的太久了,即便是仙,想立馬恢複正常行動力也不容易。他在小院裏呆了十多天,期間不時有師侄來,就連仍在明道宗中師兄師妹也來了幾次,神憶初的記憶太過模糊,幾乎想不起什麼,認不對人,說不出太多過往,不過沒人在乎他忘記了什麼,待他一如既往。
……
這日,如往常一樣,一個極其俊朗的小少年安靜坐在小院石椅上,他身著黑衣長袍,腰佩藍玉,手上爬著隻紫瞳小白鼠。
白鼠瞳色與小少年相似,隻是後者瞳色更深,眸子更好看,眼神更淡漠。
不過眼角各一枚朱紅淚痣使他這淡漠斂去大半倒是顯出了幾分與外表年齡相合的天真。
這是神憶初,他沉睡前僅16歲,相貌因血脈原因還停留在比較稚嫩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