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課上,留著兩撇小胡子,喜歡穿唐裝拿戒尺的王老師,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大航海時代英國與荷蘭的海上戰爭。英國經曆四次海戰,最終打敗了有海上馬車夫之稱的荷蘭,從此開始了英國獨霸全球的日不落帝國時代。
盡管盛夏炎炎,窗外蟬鳴聲聲令人昏昏欲睡。但大多數同學依然津津有味的聽著。隻有窩在角落裏的一人顯得有些不在狀態。
雙瞼如鉛石般沉重的榮鈞桐,最後眯了一眼窗外耀眼的陽光,五彩斑斕的氤氳撐開他的眼皮鑽進了眼眸,他沉沉的睡去。
不知過了幾時,單手負後,另一隻手搓著一隻小胡子的王老師轉到了榮鈞桐的身旁。他聲若蚊蠅的喃喃道:“年青人你本不該如此!”
說罷,王老師用手中的戒尺重重的敲在了榮鈞桐的後背上。
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從後背傳來。
“啊,痛!嘶~”
“該死的瘦猴子,每個月五鎊雇你上船,是讓你來打盹偷懶的嗎?”
一個身穿白襯衫、背帶褲,滿臉絡腮胡的壯漢,唾沫四濺的咆哮到。
榮鈞桐挽手摸了摸後背,很是艱難的睜開迷糊的雙眼,而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
眼前的漢子身材寬厚、身高近兩米,正瞪著如牛眼一般的雙目看著自己。而他的周圍是黑洞洞的鍋爐,泛著猩紅。鍋爐旁邊是一個個方形的窖室,裏麵堆滿了煤塊。
一群挽著褲腿或光著膀子的漢子,手腳麻利的往鍋爐裏添著煤塊。鍋爐中間有窄窄的甬道,不時的有工人拉著鬥車,來回的穿梭。
這些人的模樣有著金色或者褐色的頭發,鼻梁高挺,五官深邃,身上大多光著膀子,髒兮兮的滿是黑灰。
榮鈞桐重又閉上雙眼,使勁的搖了搖腦袋。
“這一定是在做夢!對,一定是!”
伴隨著腦袋一陣陣的抽痛,他再次睜開雙眼,可依舊是先前的那一幕。
那混雜著汗臭的煤氣味是如此的刺鼻,還有那道瞪著自己仿佛能吃人的目光是如此的冷厲,一個個蓬頭垢麵或是胸毛打結的漢子正揮汗如雨。
眼前的一切真實得讓人毛骨悚然。
榮鈞桐狠狠的敲了敲腦袋,“啊,嘶~這是哪?”
“這是該死的地獄,你們這幫偷懶的小鬼!”
話音未落,那個瞪著牛眼的漢子,高舉手中的鞭子就要朝榮鈞桐打過來。
榮鈞桐本能的後退了幾步,用手擋住麵龐。
“咣當”一聲他身旁的鐵鏟滑倒在地。
“別這樣,盧克,他是個新人不懂規矩,讓我教教他,保證不會再偷懶了。”
一個棕黃色卷發身材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擋在了榮鈞桐的麵前,順手接過了下落的鞭子。
叫盧克的男子輕哼了一聲,悻悻開口:“好吧,維多,看在你的份兒上。好好教教他,下次再偷懶別怪我把他扔到海裏喂魚!”
說罷,盧克轉身離開,鍋爐房裏依舊回蕩著他的大嗓門兒,“該死的,手腳都給我麻利點!”
“你沒事吧?肖恩!別緊張,第一次出海都這樣,習慣就好了,你去盥洗室洗把臉吧,這邊我盯著。”
“肖,肖恩?”
榮鈞桐有些疑惑的回應到。
叫維多的中年男子嘴角上揚,有些戲謔的看著他,“怎麼,這就被嚇傻了?肖恩·格蘭多!”
榮鈞桐愈發覺得有些懵,但這似夢似幻的場景又是如此的真實。
“肖恩·格蘭多?”
這個名字榮鈞桐莫名的覺得很熟悉,他不禁跟著默念起來。
隨即一陣陣抽痛再次襲來,如燈光閃爍一般,一些破碎的畫麵在他腦海亮起。
“啊~嘶~”
榮鈞桐一邊痛苦的呻吟著,一邊狠狠的拍著額頭,好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有些怪異的舉動讓維多覺得不對勁,急切的開口問道:
“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哎,那可就麻煩了。我幫你去請半天假吧,雖然會被扣一天工錢,但身體要緊。”
“不,我沒事,我去盥洗室洗把臉,清醒一下就好了。”
不知怎地,榮鈞桐本能的就拒絕了,說道被扣工錢他莫名的覺得很心疼。
也顧不得許多,說完,他起身憑借腦海中殘破的記憶畫麵踉踉蹌蹌的來到了鍋爐房盡頭的一間盥洗室。
捧了一把冷水撲在臉上,絲絲涼意讓他清醒了幾分。
緩和了一些的榮鈞桐這才注意到盥洗室那麵不大的鏡子,裏麵的麵孔讓他再次陷入恍惚。
黑發有些微卷,褐色的眸子,深邃的眼窩,鼻梁尖挺,一副西方人的麵孔。鏡子裏的自己身著亞麻襯衣,灰色的背帶褲有些肥大與他單薄的身體很不相襯。
榮鈞桐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他慌張的搓了搓自己的臉,又扯了扯頭發,有些不敢相信。
“這,這是誰?這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