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這個同性可恥的王朝。
我們的感情是如此可笑。
雪落平原,北風吹起一地的鵝毛。
輕騎踏過的土地變得坑坑窪窪,身著銀甲的士兵手持捷報,踏上了回京的羽官大道。
卯時三刻,大臣們已陸續出現,隻因這場勝仗當真來之不易。
涍湮王朝位於土地富饒的南方,因此常常被別國覬覦,以至邊疆戰事頻頻,疆場告急,為了解決邊疆人糧不足的問題,皇帝特下詔書,勒令所有成年男子披上戰甲,遠赴疆域,並且從眾多世家子弟中選了一位來帶領這些新兵。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個送死的職位,以至於各種推辭,正當皇帝發怒之際,丞相那整日流連於花叢的長子竟主動請纓。皇帝令他三年之內解除邊疆之急,他便殺出重圍,一戰成名。
三年期限將至,是時候該回家了。
京中大街上早已掛滿了喜慶的紅綢。幾乎所有人都在迎接這個少年英雄。而此時一處宅院裏,白衣少年手挽劍花,輕輕掃落壓在枝頭的積雪,雪清色的發帶飄飄揚揚,他抬手托住一片雪花,融化的雪水滴落,仿佛世間萬物都與他無關。
噠噠噠,一陣腳步聲響起。
燕溪行沒看來人便開口問道:“幾時了?”
來人是他的小廝——江如藍,“少爺,再過一刻鍾便哺時了。”
“外麵因何事吵鬧?我思索近來未有什麼喜慶日子。”燕溪行收起銀劍,轉身拿了一杯桌上泡好卻早已失了熱度的烏龍,輕抿紅唇。
江如藍恭敬地為他續了一杯熱茶,“公子您鮮少關注外麵的事所以不知道,三年前主動請纓的宮將軍要回來了。百姓們在慶祝呢。”
宮燭屏……
算了,反正也不會有交集……
“走吧,去看看父親送給我的禮物”燕溪行不在意的擺擺手出了庭院。
走廊上擺滿了暖爐。似是有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將寒風擋在了院外,不僅不覺冷,反而添加了幾分暖意。
“喵嗚~”還未進屋便已聽見一聲嬌吟,隻見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貓崽正窩在恬靜端莊的沈夫人臂彎裏打哈欠,簡直萌化了一眾女人的心。
燕溪行走進屋內,婢女們忙收心行禮“少爺。”
燕溪行擺了擺手。
“隀隀,快來。”沈夫人招呼著燕溪行過去,將半眯著眼的奶貓小心翼翼地遞給了他。
好軟……
奶貓作討好狀地舔了舔燕溪行的手指。
“它還蠻喜歡你的呢。”沈夫人衣袖捂麵地輕笑。
燕溪行從小就不招動物喜歡,隻因本該夭折的他被人硬生生逆天改命活了下來,代價是永遠不能離開京城,而他身上籠罩的“氣”就是動物們害怕他的根源。
“是啊,這貓挺有靈性的。”燕溪行在貓頭上擼了兩把。
“娘可想好喚它什麼”燕溪行道。
“這是你爹送給你的,自然是你來取名啊。”沈夫人道。
燕溪行思索一陣。
“既然這貓有靈性,便讓它自己選。”說罷,燕溪行走到木桌旁,鋪紙、蘸墨、提筆、書寫一氣嗬成。
“來,自己選吧。”燕溪行將小貓崽放在鋪了“名字”的紙上,試圖讓它把注意力放在“名字”上
可是乖巧的貓卻反常掙紮……
也是,哪個大戶人家的貓叫這麼隨便的,雖說取個賤名好養活……
沈夫人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她也很好奇燕溪行到底取了些什麼名字。
小白、大白、白白……
沈夫人捂臉。
沒轍,燕溪行轉頭,無意中瞥見沈夫人精心打理的花池,“湖天雪景弄朝暉,清徹如雲散雨衣。”*
“便喚它‘徹雨’吧。”
“徹雨……”沈夫人咀嚼著這倆字,覺著不錯,“你看你,早點好好取不就行了,看把人家徹雨嚇得。”沈夫人點點燕溪行的額頭。
在沈夫人眼裏,燕溪行始終是個半大的孩子,雖然他的確剛過十六歲生辰,若是女子也早已行過及笄之禮了。
但在沈夫人的記憶中,狂暴的雷雨混著嬰兒的啼哭是她永遠無法抹去的痛。
隀隀,隻要你安好,娘什麼都可以為你做……
又與沈夫人聊了一會兒,燕溪行就要起身回去了。
“不在我這用膳嗎,你爹也該回來了。”沈夫人挽留道。
“您替我向父親道聲謝就行,師父香爐裏的香該燃盡了,我去給他添點,娘安好。”燕溪行抱著徹雨,帶著江如藍去了師父住處。
“真是的,這孩子……已經多久沒一家人吃團圓飯了啊……添香不能讓別人去做嘛”沈夫人碎念念,可惜燕溪行聽不見。
半路上燕溪行交代江如藍去給他師父添香,自己則轉悠悠回了住處,一路上徹雨的小眼睛滴溜滴溜地看著周邊的景色,小尾巴搖搖甩甩,可見它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