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章
回去的那天早上，父母把我們送出門，母親把一個紅包硬塞進胡欣的衣袋裏，算是見麵禮。
一路上，她小鳥依人般緊貼在我的背上，嘰嘰喳喳說著話，我的心裏卻沉甸甸的，她完全沒有覺察此時我的心情。
往後的日子，有時間就會想這些事情，它攪得我頭昏腦漲，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條看似能行的辦法，可是最終被我一一否決，對於我來說，做不做上門女婿倒無所謂，以後雙方的父母都得照管，都有贍養的義務，可是農村的風俗還很傳統，獨兒子去上門往往被看成不孝的代言詞，母親又是一個及其傳統及愛麵子的人，這樣的事情隻會讓她在村裏抬不起頭來，可是我不想失去胡欣，不想讓自己的感情再次遭受創傷，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我們一如既往相好，對於父母的意見在她麵前我從未表露過，她也不知道我心裏藏著的苦惱。
有一回，她問我：你的父母同意你來我家麼？
我試探著問：“我家這邊地區好，交通也便利，你嫁過來好了，以後更能發展。”
“不可能。”她的態度很堅決。
“為啥、你看不上我家？”我問。
“根本就不是，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況且剛認識的時候就對你說過。”她沒好氣地說。
“你是說過，可是我們兩家的情況特殊嘛。”說著我把一顆小石子踢了很遠，似乎要把心裏的苦惱踢飛，我說：“其實我是這麼想的——”
“你就直截了當、不要吞吞吐吐。”她打斷我的話。
我說：“我在想，我在坪地村教書，距離你家近，往後就住在你家，你家這邊的事情我都得料理，名譽上不是上門，性質也很和上門差不多，你覺得呢？”
她說：“你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名不正言不順，讓人知道笑話。”
“什麼名不正言不順的，咱倆結了婚，扯了本就是夫妻，一家人。”我說。
她說：“我們家正大光明，啥事都得來個明白透徹，這件事反正俺家不會依你。”她補充道：“其他事情都依你，唯獨這件事情不行。”她情緒十分激動，說話時高聳的胸部一起一伏。
我說：“我這不是和你商量嘛，幹嘛這麼激動。”
“我告訴你，其他事情可以和你商量，甚至聽你的，但是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她的語氣十分嚴厲，帶著教訓的口吻。
從認識到現在，她從未用過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對此我十分生氣，我這人有時也擰，別人好好和我說話，我也會好好和別人說話，我說：“上不上門還不是一樣，雙方的父母還不是俺們的爹娘，還不是一樣照管，什麼年代了，還這麼封建。”
“誰封建了，還不是你家，按理來說，你家也算書香門第，一個比一個封建。”她憤憤不平地說道。
我一下子也被激怒了，回擊道：“你家在村裏也算名門望族，也算有見識的人家，還不是一樣。”
她說：“既然這樣，我們不會強人所難。”
我說：“隨便你吧，我本來是抱著和你商量的態度，沒想到你竟然這樣蠻橫，說話特別刺耳。”
她說：“你認為來我家做上門女婿對你來說是一種羞恥對嗎？那就不用了，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今後你找你的，我找我的。”
我說：“沒想到你這麼輕易就說放棄，沒想到我們的感情竟如此脆弱，像一根曬幹的蘆葦，遇到一點點風就折斷，今後怎麼相處？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讓所有人都失望，我們看走眼了。”她哭著轉身跑了。
我站在原地，呆如木雞，通紅似血的夕陽正從前麵的山梁墜落，收斂起它最後的光芒，落日的餘暉下那個孤獨的背影從黃昏一直駐立到天黑，從天黑駐立到星光滿天。為什麼我在情感道路上總是荊棘遍布，為什麼我的情感道路總是坎坷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