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淮把拳頭靠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下不為例。”
紀小風吵鬧著要和舒星在一起，紀長淮趕時間開會，隻能由著他去了，想著也該讓紀小風見見世麵。
但他不放心，又親自安排了自己身邊的四個警衛員陪舒星、紀小風進去。
進入救助站，舒星就聞到一股憋悶的餿水混合著人肉發酵的氣味。
救助站是一棟超過30樓的超大型辦公樓，每層都超過1個足球場那麼大，中間部分是一個大廳，挑高10米。
其餘兩邊則被隔成了一個個格子間，原本都是出租給各個公司的。
但如今，每個格子間裏麵都密密麻麻睡著人。
不僅如此，大廳，甚至連走廊和廁所外麵都有人躺著，四處垃圾成山，蚊蟲密密麻麻的繁殖著，看得人頭皮發麻，就連下腳的地方都要仔細找。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所有的人都衣衫襤褸，他們餓了很久，臉頰凹陷，眸底帶著猩紅，瞥見幾個狀態還不錯的外人進來，不少難民抬頭死死盯著舒星一行人，伸手朝他們要吃的。
這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舒星覺得，要不是有持槍的士兵隨行，這些人下一秒能衝上來啃她一口也不奇怪。紀小風年紀尚小，冷不定看到這些人，多少有些害怕，不安地揪著舒星的衣角不敢亂跑。
“徐敏？”
忽然，江南洲叫出聲，快步衝到一個女人麵前。
“你是徐敏嗎？”
聞聲，蓬頭垢麵的女人木然抬起頭，她雖然形容狼狽，本該飄逸的長發髒成一團一團的，但眉眼之間依稀清秀。
“南洲？”
“是我，總算找到你了。”
徐敏愣愣的，眼神從麻木到驚疑不定到狂熱，隻用了幾秒鍾，她用力地扯住江南洲身上的背包。
“有吃的嗎？給我吃的！”
江南洲見到昔日的女神成了如今的模樣，心疼不已，顧不得想太多，連忙從包裏取出提前準備路上吃的口糧。
江家本也沒多少物資。江南洲醉心科研，顧不上吃飯，常常靠著速食度日，無意間將網購囤的方便麵、餅幹、麵包寄到了老家。
天災後，祖孫倆這才能勉強度日。
徐敏餓極了，看到江南洲包裏隱約的小麵包、火腿腸之類的東西，眼睛放光，壓根顧不上矜持，直接將背包從江南洲手裏搶過來。
撕開包裝袋，大口咬下去，吞咽著，咀嚼著。
難民們看到背包，吞咽著口水，不自覺地朝著江南洲和徐敏靠近，仿佛是非洲草原上匍匐等待捕獵的獵狗一樣。
舒星看著這一切，直覺不好，剛想開口提醒，不知是誰先從角落裏撲出來，搶奪江南洲露出的物資。
緊接著，眾人一哄而上，瘋狂爭奪著那所剩不多東西。
運氣好搶到的人，才撕開食物包裝，東西或許就被另外一個人奪走塞進嘴裏，他惱火地去奪回，卻又不知被哪個從後麵擠過來的踩在腳下，連帶著摔倒一大片的人。
可其餘的人仍然不為所動，繼續試圖攫取物資。
痛呼聲、哀求聲、憤怒的吼叫聲，此起彼伏。
場麵一下子混亂不堪起來。
暴動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