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了今年第一場雪。
可能是陳平覺得我在將軍府的生活,他參與的太少,沒有兌現新婚夜待我好的承諾。
這天晚上他居然主動提出要帶我上街逛逛。
隻是……為何香兒給我打扮的如此上心?
“夫人糊塗啦,第一場雪停後的第一個晚上,京城裏都要辦燈會的呀!夫人忘了嗎?”
香兒笑嘻嘻地給我塞了個湯婆子暖手。
原來如此。
我沒有忘,我隻是根本不知道。哪怕我從小在京城長大,哪怕我出生李府……哦,李府……
我正若有所思,卻覺得背上一沉,抬頭看去,是陳平。
他給我披了一件毛茸茸的披風,揉了揉凍得泛紅的鼻尖。
他開口“下過雪,晚上冷,剛做好的披風給你拿過來,披上出門也暖和些。我仔細著你平日裏穿的衣裳,想來應是你喜歡的顏色。”
我笑了,真心實意地笑了。
我發現我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謝夫君,我很喜歡,走吧!”
“好。”
燈會好熱鬧,燈會好漂亮。
我問我覺得燈做得最好看的手藝人“能不能做香菇燈籠和明月燈籠?我擇日叫人去取。”
那個老伯伯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樂嗬嗬的答應。
他說他的孫女也喜歡吃香菇。
我說“那讓香兒取燈籠的時候送一箱香菇給她。”
老伯伯看了我好久。
他說不必了,他的孫女已經去世了好幾年。
他說他孫女喜歡燈籠,他就每逢燈會出來賣燈籠,這樣每個來買燈籠的小姑娘都像他孫女了。
他說他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沒幾年大概就能見到他的孫女了。
我點點頭,訂了取燈籠的日子,說了聲“老伯保重。”便離開。
陳平看了我許久,才開口問我“是否要幫他?”
我說“不用,再怎麼幫,他對他孫女的想念始終隻寄托在燈籠上。他現在過得就很好了,再好也好不過當下。他當下開心就好。”
我說“再說,他可能更想見他的孫女。”
娘親,您喜歡什麼樣的燈籠呢?給您燒一隻明月燈籠好嗎?明月皎皎,你想見皎皎嗎?
到了一處地方,我看到有人在吹一個玩意兒,那聲音空靈婉轉,又有點淒涼悲痛。
那人說這叫陶笛,他吹的是六孔的,極好學的樂器。
我有了興致,當街和他學了一番。
他誇我有些天賦,竟片刻學會了一首簡單的小曲。
我很高興,挑了一個有竹葉圖案的六孔陶笛買了。
“夫君,我原來在音律方麵小有天賦。”我本想扭頭對陳平如是說道。
但是,陳平定定地站在那裏,望著陶笛販子身後的樓——妙音樓。
一刹那,妙音樓後放起了煙花。
香兒說今夜不光有燈會,皇帝還特許放煙花慶祝。
煙花閃爍,色彩繁複。
絢爛的流光映在陳平臉上,我的臉上,每個看著煙花的人的臉上。
我摸了摸湯婆子,有些涼了,好像……
“夫君,看完煙花我們就回府吧!我有些涼了。”
陳平回過神,愣了一些,點了點頭。
香兒伸手摸了摸湯婆子,可是,湯婆子也涼了些了,不是嗎?
我看了看香兒,香兒還想說什麼,香兒看了看我,也隻擠出了個是字。
對不起啊香兒,我沒了興致了。
煙花放完了,下次帶你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