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亭的熱心是二十一世紀是非觀與高等教育的必然結果。
再加上穿來之前,天生重疾,她惜命的很,不僅惜自己的,也惜別人的。
是以,路見不平,她便能幫則幫。
隻不過,她看李氏雖然對她滿口的感謝,但眼神總往張遮那邊瞟。
顯然是不信任她,把希望寄托在了車夫嘴裏的“大人”身上。
順著李氏的眼神,顧蘭亭抬手指了指張遮:“你不用看他,他幫不了你。”
李氏臉上原本帶著點希望的表情,瞬間沒了。
顧蘭亭接著道:“律令有言,無證不罪。沒有證據,即使是那位大人,也定不了張家的罪。”
張遮心中陡然一動,他皺眉看著顧蘭亭。
她明知這事官府管不了,還要逞強為那李氏出頭……
莫不是要幹什麼坑人的事吧!
張遮正準備出言警醒顧蘭亭時,李氏搶先發了聲。
“那如何是好?”語氣中滿滿的失落。
顧蘭亭笑吟吟地拍著胸脯,道:“有我啊!”
顧蘭亭之所以這麼篤定,是因為穿來之前,她的夢想是做一名律師。
但身體原因,前世這個夢想與她無關了。
可好歹她也是名校畢業的,腦子比較靈活;且還旁聽了許多法學專業的課。
是以在她看來,幫李氏向官府申訴不是什麼難事。
可李氏並不大信,她“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追根究底地問顧蘭亭。
“還請姑娘可憐我,把方法告知我這個可憐人,也好讓我心安。”
顧蘭亭蹲下身,注視著李氏的眼睛,問:“出了張家,你有地方可去嗎?”
李氏咬了咬嘴唇,她還真有想過出了張家該去哪裏。
當初嫁入張家,她其實是被父母逼迫的。父母為了張家的那些聘禮,全然不顧她的心意。
她原本是屬意於自己的青梅竹馬的。
當初她嫁的張家公子剛剛去世,她那位青梅竹馬便托人帶了話,說是會一直等她。
隻是眼下成了這樣,她斷然不敢去找他。
但如果張家肯放人,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他了。
思及此處,李氏麵帶羞澀地點了點頭。
顧蘭亭看她麵上浮起一抹緋紅,便猜到了七七八八。
她轉頭問張遮:“兄長,有筆嗎?”
“……”
不是,不是在為李氏想辦法嗎?
要筆作甚?
*
馬車旁,直到顧蘭亭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下一份訴狀,所有人才知道她要紙筆做什麼。
隻不過,她不會寫毛筆字,字寫得著實難看,李氏辨認半天也沒有認出個所以然。
顧蘭亭看著李氏那糾結的表情,起先懷疑李氏是個文盲,大字不識一個。
可那李氏看起來卻不像是個文盲,訴狀上的個把字她還是認得的。
是以顧蘭亭很有點尷尬,痛恨自己穿來之前沒有去練一手毛筆字。
可誰又知道她能穿來這裏呢。
正懊惱間,倒是張遮接過了李氏手中的訴狀,將訴狀上的內容清清楚楚地念了出來。
“李氏,年十九,夫死無子,甕壯而長鰥,叔大而未娶,瓜田李下,當不當嫁?”
而後還不忘指著“鰥”字對顧蘭亭道:“鰥,寫錯了。”
“……”
顧蘭亭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