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久別重逢(1 / 2)

天將將亮,李裕走了一夜,才來到這個茶樓前,他也沒上去敲門,隻站在門前。他半開顫抖的眼皮下的眼裏布滿血絲,他抬頭看著那個牌匾,天太暗了,他看不清牌匾上的字,但他很清楚上麵寫著什麼。

他臉上有些許胡茬看上去已經很多天沒好好休息了,如今又在風雪裏站了一晚上,他的衣服早已濕透了甚至上麵還開始結冰,頭發絲也有些寒霜,冷的他咬緊牙關止不住的哆嗦,嘴唇是紫色的,臉色蒼白,麵頰消瘦,整個人站在風雪裏單薄的不得了,好像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倒,此刻他也確實跪了下去,地上的雪沒過他的膝蓋許多。

茶館的燈亮了,隨著木門的響聲,茶館的門也打開了,李裕努力的撐開眼睛,抬頭看向門口,隻見一把正撐開的傘,恰好遮住了開門的人,李裕想扯扯嘴角,笑一笑,希望這樣能讓他看起開不那麼狼狽,可他忘了,凍了那麼久,他的臉早就凍僵了,別說笑了,就是掀眼皮都是困難的。

不一會兒,那人撐著傘朝他走來,等人走到他麵前他也隻見黑色的裙角,那人好像在跟他說話,可說什麼他已經聽不清了,他太累了,已經很多天沒能好好休息了。

酒樓裏傳來聲響,阿鈴搓著手,不停的哈氣,聳肩來到門口,一陣冷風吹過來,她的小臉皺巴巴的,看著女人,撐著傘往雪裏走,她難以理解,但她也管不了東家的事,她不滿道:“老板,大雪天的你倒是有閑情撐傘賞雪,你讓我熱水我熱好了,生的炭火我也生好了,被子放在了炭火旁的椅子上了,那我就退下了。”

東家平時便是個清冷的人,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除了茶樓的生意,她幾乎沒要求她做過什麼,還經常教她識字。這人的性子就是嬌養出來,常常幹活的人不會抱怨,懶散慣了的,叫幹點小活就苦叫連天,但阿玲還不敢這麼放肆,她隻覺接下來沒有自己什麼事了,就欲轉身離開,這時她看到東家身前有個人倒下,東家扔了傘,扶起他。她嚇了一跳,她也急忙跑出去一探究竟,奈何雪太深,她跑的很慢,不到三米的路硬是走了一小會兒。

東家蹲下,把那男人的手放到肩上,想帶她進茶樓,東家開口:“幫我帶他進去。”

阿玲連連點頭,抓起男人的另一隻手,可她剛碰上他的手,就被冷的忍不住縮回手,大喊:“啊——”她有些驚恐的把手放在胸前,“他……”

東家皺著眉,開口打斷她,“沒死,先把他帶進去。”

見東家如此不悅,阿玲也不敢再說什麼,害怕的跟著她一起把人帶進茶樓裏,雪地裏出現了六條拖痕。

好不容易把他帶進茶樓裏,把放在了炭火旁的椅子上,阿玲急忙去關門,東家又開口:“去替我打溫水來。”

人命關天,阿玲不敢有懈怠,立刻跑去打水。

女人立刻扒開他身上的濕衣服,褲子,鞋襪,扔在一旁。然後用事先準備好的被子把他包住,然後緊緊將他抱住,好像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仔細看,眼裏竟還有淚,阿玲匆匆趕來,看到這一幕,又把她嚇一跳,嘴巴都張大了。

我的清冷不近男色的老板呢!

東家看見她,絲毫不避嫌,“幫我把水放這,再去樓上幫我鋪個床,再煮碗薑茶,便去休息吧。”

阿玲聽著老板的意思這是不想被打擾了,應聲是,便離開了。

女人放好李裕,便蹲下身子,拿起溫毛巾,替他擦身。

外麵的雪也越來越大,雪地裏的印記沒一會就消失了,風也越來越大。

女人把他帶到準備好的房間,給他蓋好被子,又去把炭火給搬到他的房間,做好一切,她坐在床邊,拿起薑茶,一點一點喂給他。

看著他安靜的睡著,她又忍不住想撫摸他的臉,瘦了好多。

但她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天已經亮透了,女人走到窗邊,打開些窗,防止他被悶死,看著窗外雪白的一切,她忽然落下了眼淚,微笑著喃喃道:“幸好……你還知道回來。”

天太冷了,茶樓裏幾乎沒有什麼人來,阿玲百無聊賴的坐在櫃台那裏,時不時抬頭看看樓上,“這男人和老板是什麼關係呢?看他們的樣子,倒是像夫妻,可從未聽老板提過啊。”

她又低下頭拿起盤子裏的糕點,咬了一口,“不過,老板從沒離開過這茶樓,莫不是一直在等他。”想到趙落時常坐在窗邊,望著窗外,偶爾傷神,但這些年不管怎樣,都會在窗邊坐上一會,這個猜測非常容易成立,“可這老板夫君未免太……落魄了吧。”她又低下頭,想到昨天碰到他的那一刻,又忍不住打顫,她從來不知道一個活人的身上可以一點溫度都沒有,她又搖搖頭。

“阿玲,去幫我請個郎中。”趙落不知何時站在她麵前,突然出聲,又給阿玲嚇一跳。

她立刻站起來,“是,老板,那人……”

“凍太久了,定是要病的。”趙落歎氣,“快去快回。”

阿玲也沒在耽擱,取了一件披風,她又想起了什麼,回頭:“那店裏的生意……”也不怪阿玲問,從前即便刮大風,下暴雨,她們茶樓都是開門做生意的,趙落還是會坐在窗邊,但她給的工錢多,阿玲也樂的,其他夥計也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