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倒黴鬼(1 / 3)

謝家二少爺下月初二就要娶妻了,這五裏胡同跟傳話筒沒什麼兩樣,消息不日就走街串巷傳遍了整個燕京。

這可是個天大的消遣,誰都知道那謝輕舟性子古怪陰狠。

你說老天公平,這般乖戾的人又偏偏給了他一個好家世,你說老天不公平,好生生一個少爺又被人打斷了腿,不良於行,一輩子活在輪椅上,那能是什麼。

“活該唄。”說話的小姑娘嘴快撇到天上去,不滿溢於言表,她刷地甩開手中未擰幹的衣裳,水毛毛雨般落在了另一個丫頭身上,她仰麵淋了一頭。

“棠梨,你看看你!”丫頭皺起小臉蛋,呸呸兩聲,“說個謝輕舟,怎的變成我倒黴了。”

“誰讓你提起那個倒黴鬼的!這家夥斷了腿還不老實,逛花樓、搶民女,那是無惡不作,這般令人作惡的紈絝子弟,誰嫁給他誰倒八輩子大黴!”

棠梨拿起棒槌,氣呼呼鼓起腮幫子,想必謝輕舟那廝要是在她麵前,棒槌早該砸在他腦袋上了。

棠梨挽起衣袖,蹲在井邊大力搥衣服,好像那粗布衣裳就是謝輕舟的臉。

“不過話說回來,南歌,是哪家姑娘這麼沒眼光,嫁給這麼個倒黴鬼?”

南歌剛把臉上水擦幹淨,聽了這話,沒再計較先前一臉水的事。

她圓溜溜的眼彎成月牙,提起裙角蹲到棠梨身邊,悄聲說道:“是我們大小姐。”

言語間還有些大仇得報的快意。

棠梨小口一張,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她驚訝沒一會兒笑開了花,扔開手中棒槌,叉起腰杆笑彎了腰。

南歌見狀,苦著臉衝上前捂住她的嘴,緊張地左顧右盼,生怕棠梨這囂張的樣子被他人看了去。

末了,她斥道:“我的小祖宗,你不要命啦!要是讓大小姐的人瞧見,咱們免不了一頓罰。上月膝蓋的傷都還沒好全,你怎的不長記性?”

棠梨扒開南歌手指,也不忘擦擦嘴上的皂角水,她這回漲了記性,放低了音量。

她笑眯眯道:“天作之合,我能不高興嗎?我一想到顧千依聽到消息的樣子,可太痛快了!”

“棠梨!”南歌急得跺腳,可不見棠梨半點收斂。

“不行!我要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小姐!”棠梨興衝衝跑出洗衣院,絲毫不理會身後南歌的叫喚。

棠梨大口喘著氣跑進一個靜僻院落,就見著一人提著水桶在菜地裏悠悠走著,布鞋滿是泥濘。

那人隻用發帶將長發簡單盤起,鬢角碎發未經打理,任由細汗將其貼在那張白瓷側臉。

許是曬久了太陽,她臉頰酡紅,像是添了桃色胭脂,美得如同寒冬枝頭綻開的一枝春。

顧輕寧長了一張惑人心神的臉,饒是眼波無情都能生出幾分媚意,一身粗布衣也能出落得閉月羞花。

她長得豔麗,可氣質卻是清冷,這一妖豔一恬靜出現在同一人身上,總是會讓人有更多遐想。

饒是天天見,棠梨也還是不膩味,總有個把時候會被自家小姐的美貌震驚了去。

顧輕寧見自家丫鬟呆愣在院門的模樣,一雙鳳眼盛滿了笑意,“棠梨,又在發什麼呆呢?”

棠梨回過神來,也不顧腳下的亂石子,撒丫子往前跑,“小姐小姐,天大的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讓你高興成這樣?莫不是前院發了酥糖?”

顧輕寧慢悠悠走到棠梨身前,近身見小丫頭一身水漬,她柳眉微微蹙起。

“膝蓋傷還未好,怎的跑去洗衣裳?”

棠梨才覺糟糕,一時也顧不上扯皮,神秘兮兮湊到顧輕寧耳邊,“大小姐要成親了。”

顧千依成親就意味著她們有好日子過了,棠梨越想越高興,平日裏惡意克扣她們口糧布匹也就罷了,惡言相向她也能忍,就是顧千依總是仗著老爺喜歡,對小姐頤氣指使她半點也不能忍。

這下總算是大仇得報了。

顧輕寧隨手將水桶放在花壇邊,蹲下身去擰棠梨的裙角,泥地落了一灘水,她問:“大小姐是要嫁與楚亭嵐嗎?”

聽顧輕寧話裏沒有太多情緒,想必是對這件事沒多大興趣,棠梨接過裙角,連謝謝也沒顧上說,回道:“不是表少爺,是城南謝輕舟。”

顧輕寧常年都待在這後院,身邊也沒什麼與她說話的人,唯一一個碎嘴的棠梨也不想髒了自家小姐耳朵,自是不會提起這惡名昭彰的謝輕舟。

“小姐你是不知道,這謝輕舟可不是什麼好玩意兒,老天長眼,有人替大家出了口惡氣,前些年被人打斷一雙腿。可他沒老實多久又出來作惡,還當街強搶了一名女子進門,你說說,這不是誰嫁給他誰倒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