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魂魄
我是相柳,萬箭穿心的疼痛原來是這種感覺。
我死了,九命相柳真真正正的死了,九條命都沒了,唯剩下一縷魂魄,遲遲沒有離去。
嗬嗬,心裏陡然起了一陣自嘲,心中大義已全,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恍然間,心下一痛,一種熟悉的感覺在體內升起,是她,情蠱不是已經解了嘛。為什麼我的心,它還會痛,原來知道我死了,她會痛,而且這麼痛,習慣性的抬手想用靈力去安撫情蠱的作用,奈何整個人輕飄飄的,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這種痛一直持續,像是要把整顆心都吞噬一般。
相柳用手撫住心前,搖搖頭說道。塗山家的狐狸果然沒用,心痛的煎熬不知持續了多久。相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魂魄還會遊離於這天地之間,好像這種心痛的感覺一直牽動著他,他隻記得當天他被射殺之後,他的的軀體便已經應該消失於天地間,自己也應該消失於天地間。
距離大戰已經過去兩天了,他隻感覺到飄飄忽忽的,除了心下的痛感,昏昏沉沉的,感覺不到什麼,隨著時間的推移,相柳感覺到自己的魂魄裏的力氣好像逐漸在流失,有一個逐漸在幹涸的感覺,一縷魂魄伴著夜色沉入了無邊無際的大海。大海一時間好像翻起了一陣浪花,不過一瞬間,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和神秘。
隨著魂魄沉入海底,相柳感覺到一陣涼涼的力量注入了體內,原本僅存的一絲遊魂好像得到了些力量,想來海底妖王終是離不開大海。
也不知過了多久,相柳就這麼一直在海底待著,好像能感覺到自己的魂魄正在一絲一縷的彙集,魂魄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強了,甚至他能明確的感受到,除了魂魄,他的身體也在日漸重生,他的指尖慢慢已經能撥開海水。
相柳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真的死了,也不知道自己這樣不妖不魂的狀態還要多久,更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否複生亦或者變成什麼其他的怪物,但他知道現在的他暫時不能大海,但他卻能明確的感到自己心裏那種並不是源於自己體內的那種痛楚。
天生萬物,道法自然。正如同他來到這個世間一般,他無父無母,孕育於大海,大海給了他生命,給了他與人族、神族不同的外貌,一切說不清道不明,他不知道他是怎麼來到這個世間,正如同他現在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能在大海中重生一般,也許天生萬物,萬物都有自己的定數。
(對不起大家了,我就是要讓相柳強行複活,原諒我)
第一章
聽聞相柳的死訊,小夭一直久久不能平靜,眼睛裏並不流淚。仿佛隻要眼淚不流出來,隻要她不承認那個人離開了,他就還在這世間一般。她同璟,左耳和苗圃來到了相柳說過的海島上已經數日,也許十日,也許二十日,她也記不清了。
白天她總能盡量的克製住自己,一到夜裏她就止不住自己的內心,總是跑到海邊,望著月亮,就這麼靜靜的坐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或者為什麼要這樣做。璟就這樣陪著她,靜靜的,不說話。左耳和苗圃對此都非常憂心,眼見有璟陪著,他們知道小夭的性子,心下也是無可奈何。
也不知這樣過了多少個日夜,突然有一天的夜裏,海邊的小夭不再沉默,她抱起一壇子酒,對璟微微招手。夜空下,海島邊,小夭把酒遞給璟,讓他喝下,璟對於小夭給的東西和小夭讓他做的事向來從不拒絕,多日來的情形也讓璟心中泛苦,飲下了一大口酒。
小夭看到他的樣子,笑容更加釋懷了些,抱起酒壇子,一下子灌了幾大口。那天晚上,兩個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小夭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昏昏沉沉,等小夭完全清醒的時候,隻見璟側身在床邊。
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到醒來的時候深深的看著璟,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那麼些時日。原來,她累了,是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不肯醒來……九頭妖怪已不可能在活過來。小夭終於默默的捏緊了自己的拳頭,第一次在心裏告訴自己,他不在了,他什麼都沒留下,這天地之間,他來,悄無聲息,他走,毫無痕跡,此刻積攢已久的淚終是落下來了。
從那之後,小夭並沒有好起來,她也沒有再去過海邊,隻是夜裏總需飲酒後才可安睡,總是睡很長很長的時間,她想,也許在夢裏,她還是可以抓住些什麼。塗山璟依然陪著她,不責怪,不生氣,從不問為什麼,隻是在夜裏默默的守在她床邊,待她大醉不適,用靈力給她緩解不適。她好像也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卻仿佛無法掙脫出來。
在她醉酒的每一個夜裏,她都不曾夢見過他,可真狠心啊,他竟一次都不肯來見她。終是有一天,小夭太累了,也太恨了,她喝的半醉不醉,一個人跑到海邊,看著海水來來回回,碧波間,好像有什麼魔力,她終是跳了下去。
海水裏,她可以自由來去,可是今天的她喝了酒,隻覺得渾身軟綿綿的,不住的往下沉,她狠心的不去呼吸,閉住氣,就像前兩次相柳帶她沉海一般,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炸了,感覺自己仿佛要死了一般。恍惚間,一襲白衣一縷白發突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