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柳春絮睜眼時,身側已不見了傅清霜的蹤影。

她感受著她那側床鋪的涼意,突然一陣心驚。她連忙側身坐起,環顧四周。

還好,是昨夜來時的樣子。

柳春絮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下了床。

穿上鞋,她揉了揉眼,緩緩踱步到露台,山風呼嘯而過,帶起了她鬢邊的發絲,空氣中摻著細微夜間的冷霜氣息。

她扶著欄杆,深吸氣,又慢慢呼出,感受這空氣從入肺時的寒冷到呼出時溫熱,覺著山上那些將枯未枯的樹都添了些生氣。

朗朗讀書聲自閣外傳來。

是《師說》。

柳春絮勾唇——孩子們應當是在上早課。

她心想著,轉身回了屋中。她想找昨日放好的洗漱用具,便四處看看。

忽而一瞥,便見桌上一個木盒,盒上有一張用木盅壓著的紙條,目中裏邊擺著牙刷。

柳春絮走上前,拿開木盅,撚起紙條。

“親愛的溫總,給您準備了牙粉,放在浴室的那個盥洗池那裏,池子裏邊的水是新打的,幹淨的。下麵這個盒子您可以打開看。”

落款是傅清霜。

柳春絮一怔,放下紙條快步走去洗漱,回來時,邊走邊在衣服上把手擦幹,然後拖出張椅子,坐好,將頭發撥到耳後。

她鄭重的深吸了一口氣,“啪”的一聲打開鎖扣,緩緩將箱子打開。

箱蓋揭開的那一刻,一陣濃鬱的樟腦香飄了出來。

木箱中堆放著一個個信封,幾乎要將整個箱子都塞滿了,上層的信封還是新的,越往下,信封的顏色就越深,排列得很整齊。

柳春絮像是料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封最上層的信,打開,抽出信紙,展開。

“致心愛的書晗:

多年未見,我希望你依舊如從前般的快樂。再次見到你,我內心的狂喜幾乎心髒像是在我的胸腔跳了一場激動人心的舞蹈。但,事實上我還是會有自卑。

你依舊美麗,也依舊很厲害,還收了個徒弟(她很可愛,也很活潑)。

我其實很害怕讓你見到我現在的樣子,很……醜陋……不是嗎?

我覺得我配不上你啊。

但是你給了我勇氣,給了我如從前般的……唉,我很感動。

我不大習慣說煽情的話,但是,在你因為心疼我而流淚時,我就知道,你依舊是那個願意和我共度餘生的——溫書晗。

我愛你,我依舊愛你,你知道嗎?抱歉讓你擔心了這麼多年,我知道我當年的那封信應該已經由青音交到了你的手上了。

抱歉,我這麼多年的懦弱讓你孤獨了這麼久。

親愛的,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我現在的情感。

我急切的卻又難以啟齒去與你說我當年的經曆,我無法正麵去與你交談當年的感受,所以……我希望箱子裏的信,能告訴你一切。

傅清霜(你的笙)”

柳春絮看完後的手開始毫無控製的顫抖,她放下這封信,伸手進箱子裏,往底下翻,最後急切的將所有信件倒扣著全部倒了出來。

她從上麵拿出一封信,打開。

是歪七扭八的字跡。

“三年零四個月,大概十二天。

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時間該怎麼算,所以我用我們分開的天數來算——在我墜崖那天,我還記得那是三年零一個月的第二十五天。

那天,我的劍被禁止使用後才讓我上了極月峽,在魔王和王子的偷襲下落入了赤炎穀。

不過我在覃老那裏得來一個救命丹藥,可保我內髒一日半內不受損傷。

我服丹後盡了我餘下的全部功力才得以讓傷勢沒那麼重,事實上,它們也確實保護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