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踏著樂聲款款而來，姿態優雅，麵龐清麗。
她把榮譽證書遞給宋玉，仰頭凝視他。
宋玉低頭，二人對視，都不由得笑了出來。
江心月小聲說：“恭喜呀，宋玉哥哥。”
宋玉看著江心月純淨的眼眸，寵溺一笑“謝謝妙妙。”
杜瑩切了一聲，“我爸要是給學校捐了一百萬，我也能露露臉，和宋玉俊男美女的，多登對呀。”
台上二人，在聚光燈下合影。
徐藝錦在台下，很羨慕。不知是羨慕江心月能和宋玉站在一起，還是羨慕江心月能姿態優雅、得體大方地站在聚光燈下。
開學典禮接近尾聲，徐藝錦覺得有點悶，和杜瑩說了聲去廁所便獨自出去。
走走停停，不覺間來到學校的人工湖處。徐藝錦沿著石頭台階往下走，湖麵清澈，倒映著藍天綠樹，也倒映著她瘦弱蒼白的臉，土裏土氣的舊衣服。
徐藝錦盯著自己泛起漣漪的臉，一陣哽咽湧上心頭，不覺間眼淚已流了出來。剛開始還是小聲嗚咽，不知怎麼的，竟漸漸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刻，天地俱寂，隻有她響亮的哭聲在漣漪裏盤旋。
顧琰在校園裏無聊地閑逛，鬼才會聽宋玉的胡扯，從小到大的偽君子，慣會在師長麵前裝模作樣。但凡宋玉的名字在家裏提起，顧琰一定是被痛批的對照組。
他煩亂的思緒被一陣細微的嗚咽打斷。那聲音細細小小，若有若無。顧琰循聲找去，發現有個女孩蹲在湖邊哭。
她的背影單薄纖細，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嗚嗚咽咽。
很像小時候養過的小奶貓，不滿月被抱過來，晚上總會嗚嗚咽咽的叫，眼睛裏氤氳著淚水，那麼瘦小，那麼可憐。
顧琰給它端來牛奶，它吧嗒吧嗒地大口喝。吃飽喝足的小奶貓會圍著顧琰轉來轉去，喵喵喵地叫著，滿眼都是他。這讓顧琰驚奇，也讓他感到自己的強大，他可以照顧好一個小生命。
女孩越哭越傷心，不能自已。
顧琰拾起幾塊觀賞性鵝卵石，接二連三地扔進湖中。
湖麵水花四濺，徐藝錦被突如其來的撲通聲嚇了一跳。她又慌又怒，扭頭去找作惡的人。
隻見一個有著野草般頭發的男孩逆光站在夕陽下，手裏上下拋著鵝卵石，笑吟吟地看著她。
“喂，要打水漂嗎？”
見女孩不說話，顧琰又笑嘻嘻地補充“我教你啊，很好玩的。”
徐藝錦感到很荒誕，顧琰沒頭沒腦地要教她打水漂？
顧琰有點手足無措，他隻想讓女孩不再哭泣。
“還是我教你吧，你那不是打水漂是打鐵花，濺得到處都是。”
徐藝錦挑了一塊扁扁的石片，輕巧地拋出去。小石子像彈珠一樣在水麵落下又彈起落下又彈起，留下片片漣漪。
顧琰很捧場地鼓掌，眼睛笑笑地。
他蹲在高幾階的台階上，低頭看徐藝錦，“你為什麼哭？”
徐藝錦抬頭看他，野草般的頭發在微風中輕輕起伏，校服領帶鬆鬆散散，上衣紐扣也不耐煩係，到第三顆戛然而止，露出修長脖頸和鎖骨。
她跟他又不熟，本可以不說的。
但徐藝錦卻聽到自己聲音說：“我一向為未注定不成的事情提前哭一哭。哭的過程也是我接受的過程，這樣也不至於到時候太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