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晚安(1 / 2)

此處塵寰正好,今夜明月可親,餘輝撒下一地斑駁,晚風牽著桃樹枝葉拂開了木樓的雕窗。

窗內屋中陳設簡單,一椅、一桌、一床、一對兒孩童而已。

小男孩靠著在木椅上,背對著月亮,雙手吃力地捧著一本比某人臉皮要厚的書,一字一句念著。

“它們烏泱泱跪了好大一片,卻是無人出頭,僵持許久...天空逐漸陰沉,大量雲層堆積成層層巨浪,為首的布衣老者壓抑著聲音:“真的要如此決絕?今天是我們,明天對你的師門,你的親族呢?”

樹下那人未答,老者依舊垂著頭但是語氣更加堅定,聲音也大了幾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李道玄,連聖賢的道理你都不聽了嗎?”

刹那間天地一白,電閃雷鳴,宛如空中巨龍怒吼,暴雨驟臨,千針萬線,回答了所有問題。

滂沱中,它們瑟瑟發抖,雨水倒映老者漲紅的臉,他的嘴唇已經咬破滲血。一滴滴雨水落下濺起水花,無數漣漪擴大,老者眼裏的絕望化作怒火一點點升騰,他用盡全身力氣抬頭望向桃樹下。

那是一襲白袍,黑發隨意地披在肩上,遺世獨立,仙風道骨,容貌卻看不真切。

站在樹下,是也非也?

視線接觸瞬間老者雙眼便傳出劇痛,已然留下兩行血淚,連哀嚎聲都未傳出便斷了氣息。

老者的死亡像是導火索,燃燒了所有希望,它們神色癲狂一齊抬頭怒吼:“李道玄,你會後悔!李道玄,你會後悔的!!”

聲嘶力竭壓過大雨傾盆,它們的臉上都留下兩行血淚,詭異非常。暴雨愈發猛烈,桃花落了一地,樹下那襲白袍卻淡定從容,片葉未沾,滴水未染。

桃樹因暴雨俯首,僅剩的幾片花瓣柔美又倔強,白袍伸手折了一枝,觸碰的一刹,樹枝突然煥發出勃勃生機,綻放出粉色的雲朵,低頭輕嗅桃花,猛烈的暴雨衝散了花香。

白袍搖了搖頭,手中桃花枝狠狠一斬!猛然間,劍光劃破長空,劍氣激蕩,氣吞山河,所及之處,無一活口!大地被撕開一道的裂縫,無盡深邃,洞穿古今。

裂縫傳出極寒氣息和無數怪物,冤魂的嘶吼聲,咒罵聲與呢喃聲,鬼哭狼嚎令人不寒而栗。先是那為首老者,後是它們,直到所有的魂魄都被盡數吞噬。

抬手輕輕一揮,裂縫愈合,魔音戛然而止,滿地桃花被賦予了生命,倒卷而歸。傾瀉而下的雨絲在半空中凝固,逆流而上。雨絲和花瓣在空中共舞,烏雲盡散,萬裏豔陽!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好一位風華絕代!好一個仙人手段!

“天不為人之惡寒而輟其冬,地不為人之惡險而輟其廣。我李道玄,自修煉至今已有一千九百年,未曾後悔。”聲音空靈悠揚,宛若天籟,漸漸消失在了天地間。

隻留下盛開的桃樹,這場由死複生的奇跡。

......

最後一個字讀完,就傳來一句稚嫩的孩童歡呼聲。

“喔哦!!毛毛,仙人好帥好拽呀!”

聲音的來源是個小女孩,她甚至激動地抱著老虎枕從床上蹦了兩下,踩的木床吱呀吱呀,隨後用力一拋,視線跟著老虎枕頭由上而下,在它即將落在眼前時胡亂揮了幾拳,咚~咚~咚!把可憐小老虎打飛老遠。

女孩約莫八九歲,長得虎頭虎腦,眸中繁星閃爍,隱藏著無數個稀奇古怪的想法,紅色綢緞睡衣淩亂不堪,頭上頂著的小羊睡帽搖搖欲墜,露出黑色長發,雜亂的快要係成一個盤長結,她胡鬧一番後臉蛋粉嫩,好似包薄的雪媚娘,可愛到很難讓人忍住捏一下的衝動。

毛毛見狀故作嚴肅板起了臉,他對此早已見怪不怪,隨手把沒念完的話本丟在一旁從椅子上站起,往前邁了一步,椅子因他的動作向後推移了一小段距離,接著俯身將可憐的小老虎枕撿起。

小老虎的表情因落地造成的褶皺哭成了小花貓,毛毛眉頭皺了皺似是在心疼,伸手按了按枕頭的刺繡,再拍了拍本就不存在的灰塵,房間晚飯前才被打掃過,拍一拍隻不過是習慣而已。

“不要亂丟枕頭,你!”毛毛小聲嘀咕了一句發泄心中不滿,隨後將小老虎塞進上衣。

“你講話怎麼總是傻乎乎的?好啦好啦,我保證再也不會啦,你繼續念給我聽嘛~”女孩嘟起嘴裝作委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