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內部煙氣嫋嫋,秋夢被嗆,咳了兩聲,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還以為是起火了。
轉著眼睛環視了一圈四周,終是找到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時正紮著本書,明顯是被書頁給壓住了。
秋夢無奈,伸手將不幸被紮到這仙人球上的書頁給掀開,得了自由的那顆仙人球總算是能夠得空,重新捏了個訣,幻化回了人形。
秋夢嘴角抽了抽,“你說你要休養生息,就這麼修養?”
幻化回的人形梳理了頭發,理了理稍顯淩亂的月白色衣衫,額間一抹青色印記夾雜著幾絲紅,雙眸微垂,看上去有些病態,直到把頭發都給梳順了,才轉眼看向此時一身女修打扮的秋夢。
“你懂什麼,土木為生靈之本,以此汲取靈氣,滋養生息,方為至道。”
這人長得白白淨淨的,說起話來,倒是毫不客氣。
秋夢席地而坐,舉手投足間帶著隨意,也不反駁他的狗屁道理。
“行,您這本事,我還是別置喙的好。”
隨忡不冷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就好。”
秋夢揉了揉手腕,這一副軀幹,用著還是有些不自在,往窗台邊上靠了靠,正巧見著兩隻鳥從床邊飛過,嘰嘰喳喳的,她聽著卻悅耳得緊。
伸手停了會兒,一隻鳥兒乖乖落到她的指尖,爪子鉤住她的手指,微微有些癢。秋夢勾唇,她倒是真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活著回來。
向上送了送手指,那鳥乖乖地跟另一隻一起盤旋飛上天空。
“我還沒問你,你到底是從哪找的這副軀幹,我是不是得裝一下這原主,去幹一下她原本要做的事啊。”
隨忡將眼睛從書本上拿開,看向一旁正戳著額前窗戶紙的秋夢。
“這姑娘的命格跟你完全重合,前幾日死於癆症,她家中應當隻剩了一個弟弟,卻在外求學。”
至於要做的事嘛,隨忡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當然是有的。
把窗戶紙戳出了個洞來,秋夢身子探了探,將那洞遮住,轉過身來自然轉移話題,“這些年,你試過多少回啊?”
秋夢也沒注意到隨忡回話就回了一半,她剛醒沒兩日,正好奇著呢,畢竟這招魂回身的技法,可不是那麼容易。
隨忡冷哼一聲,“知道老子為了救你,廢了多少的力氣,你就老實點,別再那麼輕易地就死了。”
這話聽起來就有些不順耳了。
“誰告訴你我是輕易死的,我死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可歌可泣!多悲壯啊。”
隨忡不輕不重地抬了抬眼睛,“嗯,就是死的慘了點。”
秋夢嘴角一抽,這王八蛋說什麼呢……
“經脈俱斷,皮肉皆損,皆身找不出三根完整的骨頭,七竅生血,右眼被剜,攔腰被劍捅穿,身上大大小小的窟窿我都數不清,胸前還有一片可怖的撕裂傷痕。”
“……”
說著駭人的形容,眼前的人倒是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但凡你身上能有塊好地方,我也不至於用這種法子救你。”
秋夢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到底是還存了幾分懷疑,“真這麼慘?”
總算在隨忡的臉上看出了點不同的情緒,慘白的臉帶著質疑看向她,“你不知道你怎麼死的?”
秋夢咳了兩聲,“我也不知道慘到這種程度啊,早死透了我都。”
隨忡白了她一眼,不作理會,繼續看向眼前的書本,就是手頭的那一頁,被攥的有些緊。
“有時間得去看看。”好歹那也是自己的屍首不是。
隨忡:“你現在怕是見不著。”
“嗯?”
隨忡歎氣道:“你現在的屍首,供奉在叢山主脈的斂棺塘,水晶冰棺封的死死的,你現在就是個小嘍囉,那種地方,哪是你輕易能碰得到的。”
秋夢點頭,說起來就算是之前,她也沒怎麼去過那地界,總覺得陰氣重,去一趟渾身不自在,所以便不去討這不吉利。
每年清明大祭,她基本上都是尋個由頭出了山門,亦或是抱病不去來著。
倒是沒想到死後長眠在那地方了。
“行吧,不錯了,起碼沒陳屍荒野,好歹有了自己的一片魚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