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不見的曙光(1 / 3)

二十八 看 不 見 的 曙 光

五月末,陸平戒毒回來。不管怎麼說,他戒毒成功不為是件美事,一家人十分欣慰,珍妮也總算放下一個包袱。但是回到家之後的日子裏,陸平始終情緒低沉,心事重重,不但不願與人交往,而且自己經常悶在家裏,閉門不出,除了睡覺之外,他那雙濃濃的眉毛,一直緊鎖地在一起,並不斷地長籲短歎,提不起精神,好在那把木梳成了他的營生,動不動就拿出來,梳理頭型,也可能是借此消磨時光,更有甚者,陸平偶爾說話,沒頭沒腦,讓人摸不著邊際。珍妮有時想跟他商量些事,他也是心不在焉,推三阻四。重要的是,批發部的事,他也置之不理,隻有珍妮一人支撐著。在家裏,陸平的話越來越少,簡直判若兩人。珍妮知道兩人之間隔閡頗深,一時轉不過彎,索性就隨他去吧!珍妮認為,他倆現在還是夫妻,沒到最後一刻,真心實意也好,逢場作戲也罷,總之還是要維係下去,不能讓外人看笑話。可是最近,珍妮發現,陸平總是在屋裏偷偷看些什麼。作為夫妻,珍妮是有原則的,她從不隨意翻看陸平的東西,有時陸平讓她看,她都推脫,非常尊重他的隱私。不過現在,珍妮對他的言行比較留意。有幾次,珍妮想趁陸平不在的時候,看看他在看什麼,待觸及的時候,還是放棄了這樣的念頭。好奇之心,人人有之,何況夫妻之間。珍妮是女人,本來就心思縝密,善於細致觀察,何況,她深知陸平,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一天吃晚飯的時候,珍妮實在沉不住氣,問陸平,為什麼回來後懶惰懈怠,什麼事都不願意做,而且還寡言少語,並養成很多不好的習氣,是戒毒不徹底,還是其它什麼,想聽他說說。

陸平看著珍妮,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他從戒毒所回來以後,養成了喝酒的習慣,而且越來越凶,基本上天天喝,頓頓喝,珍妮雖然極力反對,怎奈,陸平根本不予理睬,珍妮也隻有忍氣吞聲。陸平知道珍妮想問什麼,放下酒杯,道:“什麼好習慣,壞習慣,不過是嗬護自己。現在我也隻能喝酒度日了,不喝酒,我還能做什麼?誰還能和我做?算了吧!世態炎涼,一切對我都是過眼雲煙,什麼事都不重要了。我隻不過是看破紅塵而已,放心吧!不是毒癮,你不必擔心。”

珍妮早已厭煩這些陳詞濫調,知道同他講道理也是無濟於事,出於那顆慈善的心,對他還抱有一線希望,平和地說:“我們是夫妻,既然結合在一起,我就責無旁貸,對這個家負責,對你負責。我看的出來,你有心事,如果你不介意,我還是想說,你不必苟且偷安,逃避現實,你現在缺乏自信,缺乏勇氣,不要一蹶不振,形同枯竭凋殘,日甚一日。我想奉勸你,還是要振作起來,畢竟我們還年輕,生活中遭受創傷、挫折,在所難免,但是需要我們正確對待。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的說法,我以為,咱倆應該放棄之前的種種隔閡,遺忘那些不愉快的過去,我想,我們應該重新開始,彼此光明磊落,以心交心,坦誠相待,或許我們還能溝通,找回自我。”

陸平現在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渾身的羽毛都已凋謝,滿目創傷,他心灰意冷,執意破罐破摔,已經不在乎什麼大有可為,出人頭地。而今,滿腦子都是非分之想,他更願意接受尋花問柳,花天酒地,就算殘喘一生,也落得快哉。聽珍妮嘮叨沒完,他有些耐不住性子,挖苦道:“別給我戴高帽了,我知道,我沒你高尚,沒有你哪種博大的胸懷。你就別給我唱讚歌了,什麼美好,未來,那都是別人的事,與我無關,我不想再寄人籬下,也不再想出什麼風頭,哪種滋味不好受。另外,你說的那些,對我都毫無意義,用不上了。我說,吃飯就吃飯,說些沒用的幹什麼。”說著,端起飯碗,吃飯。

珍妮見陸平對她說的漠不關心,望洋興歎,覺得有些徒勞。她放下碗筷,接著說:“沒人想讓你寄人籬下,也沒人給你唱讚歌,我說的都是事實。以後,我不想,因為這些瑣碎之事和你抬杠,爭吵,也不想,再為你袒護什麼。但是,我說的這些不是戲言,是出於至誠。我看你戒毒回來後,一直悶悶不樂,想必一定有難言之隱,不妨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強,所以我才和你說這些,有什麼不對嗎?”

陸平認為,他倆已經沒有共同語言,說這些,純屬無稽之談,沒有絲毫意義,兩人之間不可愈合的鴻溝,已經無法抹平,還交流什麼。當前,他隻想找個適當時候和珍妮攤牌,可是一直沒有機會。這段時間,珍妮白天在外忙工作,下班回到家又忙裏,忙外,處處謙讓包容,使得陸平難以開口。今天,珍妮執意追問,陸平也就毫無隱晦道:“你能不能不疑神疑鬼,還想那些幹什麼,你我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你不要見縫插針,挑起話題,我有什麼悶悶不樂的?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珍妮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不想他倆的生活空間存有瑕疵,要麼和和睦睦,要麼分道揚鑣,不能不明不白。接著坦誠道:“你不要推托,辯解,這樣隻能說明你心虛。你的心事,瞞不了我,我看的出來。第一,你比以前話少了,第二,你嗜酒如命,借酒消愁,第三,你行為詭秘,我說不好你在幹什麼,但這一切,都是你反常的表現,你能否認嗎?別在自欺欺人了。”

陸平心緒不佳,異常煩躁,對珍妮沒完沒了的發問,他顯得束手無策。他放下碗筷,往前一推,說了聲“不吃了。”低下頭,思考一會兒。之後,他起身離開飯桌,來到窗前,拉上窗簾。他想,既然珍妮非要刨根問底,莫不如借此機會,把事情挑明了,以免今後在牽腸掛肚。想到此,陸平轉回身,說:“既然你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也好,不如咱倆今天就把事情說清楚,免得互相猜忌。你不是說我心中有事嗎,好,我告訴你,我心中有事是肯定的,不過,我不想和你交流,沒必要。那麼,我問你,難道你心中沒事嗎?都和我說了嗎?”

珍妮聽陸平話中有話,不知道他指什麼,為什麼這麼問她,慎重地問:“我心中有事,什麼意思?難道我心中的事,你不知道嗎?你指什麼,我聽不明白。如果我心中的事能提上日程,或者說直接影響我們倆的生活,哪怕是難以啟齒,也請你告訴我?”

陸平不屑一顧,回到桌子邊,坐下。冷笑道:“聽不懂,不會吧!你說對了,其它的事情都不重要,就是難以啟齒不好辦。謠言也好,現實也好,總之都滿城風雨了,你還這麼坦然,佩服!佩服!你不要自恃清高,靠打壓別人來掩蓋一切,沒用的。告訴你,我不需要你推卸責任,也不需要你承擔後果,隻希望你說實話。我問你,批發部是誰幫你奪回來的,這麼輕而易舉,我覺得你沒那麼大的能量,是誰幫你完成的?另一個,我不在家的這段日子裏,你經常和誰在一起?都幹些什麼?能告訴我麼?”

珍妮沒想到,陸平會問這樣的問題,非常生氣,她理直氣壯,大聲說:“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什麼?我坦誠地告訴你,批發部是我自己奪回來的,至於幫我的人多了,我還得一一向你彙報嗎?你說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和誰在一起,和誰?你不清楚嗎?我和枕頭在一起,和鬼魂在一起,你高興了吧!好,既然如此,你就把話說清楚,不用陰陽怪氣。”

陸平看著珍妮,隻是“嘿嘿”地冷笑,沒說話。珍妮看他得意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猛然起身,手指陸平,喝道:“陸平,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不然------”不等珍妮把話說完,陸平打斷道:“得得得,就是說清楚嗎!好,我就給你說清楚。是,我曾經對不起你,做了不該做的事,讓你委屈,讓你傷心,可我已經受到懲罰,受盡折磨,這還不夠嗎?我已經改過自新,在努力地好好做,不是嗎?我倆在一起,我有如虎落平陽,龍擱淺灘一般,低三下四,飲泣吞聲,夠可以了。是,我活該,自作自受,你偉大,你有肚量,這我承認。可你------”說到這,他故意提高聲音說:“可你,不該給我戴綠帽子啊!戴也行,你倒找一個像樣的,我心裏也平衡點,一個殘廢人,丟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