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拂衣悠悠醒來,周身無一處不痛,忍不住呻吟出聲,這種感覺,自“無垢訣”功法大成之後,尚是首次感受。
一時間,什麼都看不清楚,更不知身在何處,虛弱和無力似乎已徹底征服了任拂衣,頭部傳來一陣陣欲裂般的疼痛,提醒著他,自己仍生存於這世間。
“好叫任兄得知,今日午時三刻,叛逆方孝孺已於聚寶門外淩遲處死,聖上同時下詔,滅其十族。”
一個冰冷森寒的聲音,自腦海深處響起,同時,一個年約四十許,身材欣長瘦削,麵容陰冷,鷹視狼顧,氣勢迫人的中年人形象,浮現眼前。
“是他!”
“燕逆朱棣座下第一鷹犬,大明錦衣衛頭號特務頭子!”
“紀綱!”
任拂衣渾身一震,他終於想了起來!
“實在想不到,世人皆以為他紀綱以諸生文人身份追隨燕逆朱棣奉天靖難,卻不知他是文武雙全,且武功更勝文采!”
“想他“冷麵佛”任拂衣,大明江湖第一人,抱必死之心,隻求擒賊擒王,以己之命,換紀綱之命,以報恩師方孝孺十族被滅之仇”。
“怎知紀綱雖不及自己,卻也僅是一線之隔,等到連殺百餘名錦衣衛高手,已是強弩之末的自己,衝殺到紀綱麵前時,縱是在最後一刻達到“無垢訣”三層境“無生無死心無垢”,亦再難擋紀綱全力一擊。”
提聚殘餘功力,與紀綱雙掌相擊的那一霎那,任拂衣忖必死時,異變突生,懷內的“無垢玦”突然熾熱難當,迅即發出似能吞噬一切的耀眼白光,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漸漸地,一絲絲似陌生但又似熟悉的意念自腦海深處湧起,仿佛身體內有另外一個靈魂在掙紮呐喊,充滿著不甘,充滿著依戀,以任拂衣之強大神魂,亦差點承受不住。
良久,任拂衣渾身劇震,他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今這個時代,已不是他那個大明,更不是大明建文年間;
而他,仍是任拂衣,卻又不是任拂衣。
他任拂衣的神魂,附身了一個陌生人的軀殼內,按照他的理解,這種情況,似乎應該是道家所稱的“奪舍”。
不過又不太像真正或者完全的“奪舍”,因為他先前明顯地感覺到這副軀殼的原主人的意識尚未徹底消散,也幸好如此,讓自己融合吸收了原主人的全部記憶信息,不至於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一無所知。
原主人的名字,竟也是叫做任拂衣,實在是巧合至極,這是否為古籍所載的宿世緣分?
任拂衣他本姓任,拂衣之名,還是拜恩公方孝孺所賜。
收攝心神,任拂衣緩緩垂下眼簾,先凝神靜聽,耳內隻有一陣陣夏蟬的鳴叫,別無他聲,輕噓一口氣,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
從原主人的記憶中得知,任拂衣此刻身處在一個建築工地上的臨時工棚內,他則躺在一個用木板搭建的簡易床板上。
工棚內除了一些散落的鍋碗瓢盆,以及幾床破爛涼席,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酸臭味。
三天前,在五樓樓麵刷灰的時候,腳手架脫落,自己,不,應該說,這具身體的前主人,一個失足,直接從五樓摔了下來,當場就人事不省,被工友送去醫院後,實在湊不齊住院押金,萬般無奈之下,才抬了回來,就這麼人事不省地硬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