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救救他?
當李俞從昏迷中醒來,看著身邊一望無際的滾滾滾黃沙,他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場可怕的噩夢。
數天前,當他滿懷著希望和信心率領家奴數百人,不顧老母親的勸告執意踏上了西行之路,途經樓蘭,焉者,輪台,庫車,來到了這渺無人煙的沙漠腹地中。他們聘請了經驗豐富的向導,攜帶了足夠的水源,信心十足地踏上了這片黃沙,由於事前準備充足,一路上倒也十分順利。
晴空萬裏,這一日李俞覺得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烈日仍舊在人們頭頂上空肆無忌憚地散發著熱氣。向導正在與他熱烈地討論著一路上的風士人情。猛地聽見旁邊一個隨從指著天空疑惑地問:“那是什麼?”
李俞與向導同時抬起頭順著他的手指向天際看去,遠際有一團黑影正在向他們迅速地移動過來。
“沙塵暴!”李俞耳邊清楚地傳來向導驚恐地喊叫。
‘嗡’的一聲李俞頓時腦中空白一片。所有人都來不及思考做出自救反應,就被無情地風暴卷向了天空,時間仿佛靜止了下來,李俞的記憶中留下了短暫的空白。
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滾滾黃沙,也不知過了多久李俞突然跳了起來。他要活下去。這個信念支撐著他,他發瘋地在四周尋找一切可以讓自己活下去的東西,他的動作已經瀕臨瘋狂。
遠處一團烏黑地東西讓他的目光一亮,隨即迅速地撲了過去。那是一個牛皮製成的水袋,也是李俞團隊裏攜帶的物品之一。抓起水袋搖了搖,那裏麵竟然還有小半袋清水。李俞大喜手忙腳亂地撥開軟木塞子,往幹渴的喉嚨裏倒去。等到身上略微恢複些氣力,求生的本能驅使他站起身選擇了一個方向慢慢走去。
烈日當空。
李俞搖搖晃晃地身軀終於忍不住地倒在了沙丘上。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時間,他隻知道自己已經喝光了所有的清水。眼光迷蒙著,幹裂的嘴唇顯示出缺水的狀態,但是他去依舊疲憊的一點一點向前挪動著。
他一定是快死了!
當他再也沒有任何力氣移動沉重的身軀時,李俞終於決定認命。靜靜地躺在黃沙上,他心中想起了家中慈詳的老母親,還有記憶中繁華的長安城。
“叮噹!叮噹!”遠處隱隱約約有一個駝隊在不疾不緩地經過,清脆的駝鈴聲在此時李俞的耳朵裏無疑是天籟之音。不知從哪兒突然生出的氣力,李俞掙紮著爬了起來,不顧一切地向駝隊方向跑去。
跌倒了,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李俞用盡他全身的力量奔跑著。然而那駝隊卻離他漸行漸遠。他想大聲呼喊,因為幹渴而變得嘶啞的嗓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氣力不支地倒在沙上,他絕望地目送最後一線生機離他遠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李俞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慢慢地他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可憐的人!”意識朦朧中,一個充滿憐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一雙柔軟帶有淡淡香味的手扶起了他。一個裝滿清水的水袋湊近了他幹裂的嘴唇。雖然李俞還處於昏迷之中,但是求生本能卻已經蘇醒了,他開始貪婪地汲取著生命之源。
“慢點喝。”那聲音聽起來極其溫柔,宛如天籟之音。
當甘甜的清水流入他的喉嚨滋潤著李俞的五髒六腑時,他終於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燦若星辰的清亮眸子。
當這個蓬頭垢麵的迷路年輕人坐在那兒傻傻地看著自己時,炎櫻不禁有些好笑:“你好些了嗎?”
呆呆地坐了半響,李俞才認識到自己真得活下來。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對眼前這個身穿西域服飾的絕色少女使勁叩起頭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眼前這個迷路的年輕人可真是有趣的緊,看著他的動作炎櫻不禁莞兒一笑。
“謝謝你!謝謝你!”使勁叩著頭,李俞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活下來。
“你為什麼在這裏?”
抬起頭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李俞老老實實地回答。“我要去喀什。”
“喀什?你去那裏做什麼?”這個年輕人的回答讓炎櫻大吃一驚。
“那裏有數不盡的寶石和質地上乘的白玉。”李俞的眼睛裏閃爍著憧憬和希望。“我要把它們帶回長安裏去,它們一定會震驚全城的。”
又是一個被財富極度誘惑的可憐人,感受到他語氣中的興奮,炎櫻看著李俞的眼睛裏多了絲悲哀。
“你是走不到那裏的,那裏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聽我說你現在跟我走,我會把你送到距長安最近的地方。”她在心裏暗暗祈禱這個狂熱的年輕人能夠聽進她的忠告。
應該答應她嗎?環顧四周滿目黃沙,自己孤身一人,連最基本生存的水源都沒有。可是,可是杏花樓裏那一幕場景在眼前浮現,李俞的臉上浮現出猶豫的神色。內心掙紮了許久,他才重重點頭。“好!”
暗暗地鬆了口氣,炎櫻微笑起來,她向李俞伸出一隻雪白的柔夷示意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