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挾著硝煙味散去,獨留細線似的曦光斜斜投入窄巷,覆上曲折蜿蜒的深褐痕跡,替路過的行人引領方向,令他們的恐懼將藏匿於深巷的“酒香”遞出。

警方與媒體均嗅著這味道尋覓而來,警戒線難以封鎖流竄的消息,定格的畫麵忠實記錄下被槍械奪走生命的政客與跌落在地的兩把手槍。媒體大肆傳播著恐慌,隻給政客身旁中彈死亡的人留下寥寥幾句描述。

今日熱搜頭條:新星政客在小巷遭遇槍殺,凶手竟是他旁邊的那具屍體!

“他們真的喜歡用這麼聳動標題欸,真是一點想象力都沒有。”

輕笑聲被四下的喧囂掩埋,隻剩被摁息的屏幕蘸取些許墨跡,勾勒出機主眼底那份嘲弄。牧野璃空在大眾追隨熱點的議論中扯扯唇角打個哈欠,卻在視線回到麵前那幾本被朱筆描繪出慘淡痕跡的習題冊時倏地犯了愁,對著肘邊那本注腳翔實的教案扶額歎氣。

“就算是相關學科學者中的翹楚來教,也不一定能教會這些學生嘛。”

眼下明顯烏青在牧野璃空臉上勾勒倦意,似是在替她的言論作證。可這聲嘟囔仍被台下學生們討論槍殺案與雜事的嘈雜淹沒,提及那些案件時,他們的麵龐往往要比被灌輸枯燥乏味的數學知識時來得生動。

尤其是他們班那位前段時間缺課已久的高中生偵探,剛結束長假歸來,她同樣期待他會對該案件做出怎樣精彩絕倫的推理。可惜借著發作業的由頭略過圍在一起議論的人群,她看見的僅有一個空蕩蕩的座位。

“欸,毛利同學,工藤同學是又請長假了嗎?”

修長指節在工藤新一的桌麵上虛虛輕敲了兩下,牧野璃空側過臉,看向身旁正謄著筆記的毛利蘭。

這是件顯而易見的事,因此牧野璃空沒去留意毛利蘭的回應,甚至放任它被周遭的嘈雜喧鬧淹沒。

唯有隨之而來的上課鈴聲足以刺破這鼎沸人聲,數學知識的灌輸則讓他們安靜下來。更有甚者,當著牧野璃空的麵安然入睡,找了周公推演案情。直到她回到辦公室內,都還在與他拉扯,沒能推出個結果。

“可惜了,咱們這位高中生偵探又請長假啦,本來還想聽聽他的推演呢。”

放下教案,牧野璃空隨口吐槽了句,將視線探向同樣是這學期新來的同僚。她似乎未與任何人議論這極罕見的槍擊案,隻俯首準備教案。

“說起來,下一節就是茱蒂老師的英語課吧?”

雙眸輕輕一眨,牧野璃空開口發問。茱蒂這才抬起頭看了眼時間,起身準備往教室去了。

“Yeah。”

一副對槍擊案不怎麼感興趣的樣子。

牧野璃空輕輕歎了口氣,沒能找到與茱蒂交流的話題,隻好再度拿起手機查看案情進展。半晌,指甲與屏幕碰撞的聲音在辦公室內不斷回響。

“那麼,再見啦。”

濃墨似的夜收攏了某一日的喧囂,又被子彈撞擊膛線的一聲槍響驚出啼鳥振翅聲。細線似的月光剛投入偏僻窄巷複又沒入沉沉黑暗,唯獨標記了小巷裏鋪開的血色。將逝者的亡語似詛咒般追逐著森嘉奈緒離去的背影,卻與硝煙味一同被響起的關門聲阻隔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