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初五冬夜,鬥轉參橫。

南鎮內外伏屍百裏,魔種亂竄喧鬧塵世。引陰風淒瑟,月隱星沉。

饒是秦叔寶有萬夫不當之勇,在前後經曆了幾天幾夜的大戰之後,身體也是疲憊不堪,精神困乏,連帶著身上那副甲胄似乎也變得格外沉重。

在擊殺赤巨人後,他又與城外數千魔種激戰了數個時辰,從黎明時分一直搏殺到日暮之時,直到那震天的咆哮聲漸漸衰退,眼前再無一隻魔種的身影時,方才停下手中揮鐧的動作。

掃清這些敵人後的他並未第一時間前往東門,一是現在自己實在有些累了,需要盡快休整。二是東門方向並未多少魔種圍城,暫時還算安全。

秦叔寶拎著手中雙鐧,步履緩慢的走到一處渾濁的水窪前,伸手舀水清了清臉龐,殺了不知多少魔種的他,全身早已被凝固的鮮血布滿,看上去格外瘮人。

他靠在一塊石頭上坐下,從戎服裏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酒壺,扒開塞子準備痛飲一番。

但酒水隻是剛剛潤了潤幹裂的嘴唇,忽然襲來的一股陰風,令他頓時臉色一變,身體迅速騰挪。

下一秒,那股鬼厲般的陰風擊中石塊,留下一道猙獰的爪印。

“餘孽?”

秦叔寶眉頭一皺,警惕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但前方卻沒有任何魔種的影子,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立刻意識到對方手段特殊,隨即變換出防守的姿態,五感全開,全神貫注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變化。

寒風掠過皮膚的冰冷觸感、廢墟中流水滴答的細響、屍體腐爛發出的陣陣惡臭、以及眼前一片昏暗,看不見敵人的等待。

所有的一切顯得如此詭譎,這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如此坐以待斃,並不是秦叔寶的風格,他右手忽然鬆開,手中的水壺怦然墜地。

“鐺鐺……”

清脆的碰撞聲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藏匿的魔種像是抓住機會,從看不見的方向發動攻擊,陰寒的爪風頃刻間襲至身前。

破綻!

秦叔寶眼神陡然一寒,左手鐧猛然揮出。

鐺!

震耳的金屬碰撞聲直衝耳膜,發出刀刃撕割鐵器的刺耳撕裂聲,連帶著爆發出耀目的火花。

但僅僅持續了一秒,這股激烈的對衝便以潛藏於暮色中的魔種主動退讓而結束。秦叔寶身形微微一晃,虎口竟感到陣陣酥麻,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驚。

……

深夜,東門。

士兵端來一盆水煮肉放在桌上,另一人取來酒盅為幾人斟酒,陳大人坐在椅子上,夾起一塊肥肉吞入口中,表情愜意至極。

“來來來,沈大人,王僉事,嚐嚐本官珍藏的葡萄酒,預祝我們順利度過此劫難。”

陳政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酒杯。

“多謝陳大人賜座,我們定能度過此劫。”,王賁舉杯回應,隨即二人一飲而盡。

“別光喝酒哇,吃肉啊!”

兩人又開始大快朵頤起來,沈夢溪看了眼鍋裏的肉塊,越看越覺得不大對勁兒,總覺得有股違和感,但又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難以入口。

這怕不是……

正當幾人飲酒作樂時,房門忽然被推開,一名士卒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

“大人,大事不妙!”

陳政嚇得手中的酒杯立刻掉在了地上,一臉驚慌:“怎麼了?魔種又進攻了?!”

“是……也不是……”

見到士兵結結巴巴,陳政當即有些不悅,一拍桌子怒斥道:“到底是不是啊?”

士兵隻好苦著臉回答道:“是,但是隻有一個。”

陳政一愣,身旁的王賁和沈夢溪同樣有些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