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山之時，回首望去，不知何時，這條路上，卻隻剩下自己了。
黃昏本是美景，但此時卻顯得有些蕭條，如同詩詞一般，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嘖嘖嘖...能見到我大唐帝師如此黯然神傷，真是個罕見的事情啊，老朽還以為你不是人呢，哈哈哈...”
突然傳來一道帶著嘲諷的聲音，讓李雲霄抬起了頭。
隻見麵前出現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騎著一頭毛驢，身前還坐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
老者衣著平淡，但很幹淨，渾身透露著一股和藹的氣息，讓人不自覺地報以善意。
小女孩粉紅長發，一雙淡粉色邪魅的眼睛，衣著跟老者差不多，都很簡樸。
此時她正一臉好奇的，睜著大眼睛盯著李雲霄看。
李雲霄不與其計較，隻是麵無表情，淡然的與其擦肩而過。
“雲霄少俠莫不是不認得老朽了？”
聽到這話，李雲霄停止了馬身，疑惑道：“思邈老丈？”
“哈哈哈...”孫思邈輕撫胡須淡笑道：“嗯~看樣子，你是沒忘啊。”
李雲霄微微一怔，有些不解：“您這麵容...”
孫思邈服用長生蠱，怎會如此蒼老？
孫思邈歎了口氣：“老朽活了一百多載歲月，也沒多少日子了，所以移除了長生蠱，複原其貌，免得下去後，老朽的家人不認得我，哈哈哈...”
李雲霄點了點頭，就欲駕馬而去，孫思邈突然攔住。
“雲霄少俠，方才老朽本欲帶著徒兒去嬈疆逛逛，可遇到你，覺得你似有心事，不知可否聊上幾句？”
李雲霄翻身下馬，對著孫思邈施了一禮：“多謝思邈老丈數年前給予的手記，而雲霄沒有心事，多謝您的好意，雲霄還有事，就先走了。”
孫思邈淡笑道：“雲霄少俠，老朽嚐盡人間百態，比你走的地方多多了，你...瞞不了我。”
“人呐，活的久了，便會越來越覺得無趣，若是心中有事不說，時間久了，便會迷失。”
李雲霄淡淡道：“雲霄從未迷失。”
“哈哈哈哈...”孫思邈笑道：“是啊，老朽聽過少俠諸多事跡，數十年來，打天下，治天下，深知百姓是水，官員是舟，也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數十年來大多時間都不在朝中，但朝中一定有不少你的人吧？”
李雲霄沒有回答，孫思邈繼續道：
“隻可惜啊，你的人不少，但懂得你心思的人，卻少之又少，不知富貴則嬌，驕則怠，怠則亡的道理。”
李雲霄淡淡道：“我還活著，我袁兄還活著，能給後人一個強大安定的國家就行了。”
“至於他人懂不懂，我會怎麼樣...都不重要...”
“走了。”
話音落下，李雲霄翻身上馬。
“雲霄少俠！先別著急走，你可知太宗當初是如何律己的？”
聽到事關李世民，李雲霄微微側頭：“如何？”
孫思邈沒說話，而是從包裹裏一陣翻找，最後拿出三枚鏡子，扔了過去。
李雲霄伸手接住，有些不解：“何意？”
孫思邈用那副蒼老的聲音說道：“太宗在位時，曾在心中立下三枚鏡子，時刻警惕自己。”
“他曾言。”
“臨照鋼鏡，可以調整衣冠。”
“以古為鏡，可以知道朝代興替。”
“以人為鏡，可以明確得與失。”
“老朽不是在教導你，而是希望你知道，就算是太宗，也需要人或物來警示他自己，以免自己迷失。”
話音落下，孫思邈騎著毛驢遠去，口中喃喃道：“世道滄桑，道阻且長，豈有百年之易，千年之易之法呢？”
李雲霄將鏡子放入懷中，眼睛看著地麵沉吟良久，足有半炷香後，李雲霄深吸一口氣，踏上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