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疾風驟,流雲潑墨,殿內布置了一層小結界,將所有的風雨聲隔絕在外。

看著窗外的風雨,秦無邪歎了一口氣,“是時候,去看看她了。”

旁邊的楸吉聽到秦無邪的聲音,立即從外殿拿來了一襲黑裘,披在秦無邪身上,“主君可要帶傘?”

“帶著吧。”秦無邪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帶上那一把虎骨傘吧。”

他又補了一句。

楸吉立刻遞上一把白色的虎骨傘,這把傘傘柄傘身都是虎骨製成,不僅可以遮擋風雨,便是走在烈日驕陽下,也未嚐覺得有任何炎熱。

還沒有等楸吉問秦無邪是否要自己跟著,楸吉麵前便出現一個靈力撕開的口子,秦無邪消失其中。

楸吉想主君總是這樣,他是岐山的主君,是妖界的主君,是兩百歲結丹,三百歲結嬰,五百歲的化神的少年天才,他的命令總是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理智克製似乎是他與生俱來的,老主君仙逝後他更加的冷淡,唯有在她麵前才會有一絲不同尋常,就比如現在,他寧願耗費大量靈力也要撕裂空間去見一見她。

——————————————————————————————————————

暴雨如注,成了線的雨將茅草屋前的籬笆打的歪歪斜斜。

因為雨季潮濕的緣故,屋子的角落裏長滿了青苔。

屋內隻有一張布滿黑斑的木桌,和一個農家土炕,炕上原本還有一席草簾子,可是如今連一席草簾子也沒有了,因為那席草簾子現在正包在沈瑤剛剛死去的養母身上。

這樣的陰雨天氣如何為她的娘親下葬?沈瑤歎了口氣。

沈瑤大概是倒黴透頂了,正確的來說,並不是隻有今天倒黴,她一直是倒黴的。她出生就沒了爹娘,幸好田娘子撿到了還是嬰兒的她,繈褓裏的她隻有一塊不完整的玉,上麵刻了沈瑤兩個字。七歲的時候,她上山采藥,遇到了鬼打牆;十歲的時候她在亂墳崗遇到了詐屍。如今她已經十六,就連她唯一的親人也離開了她。

沈瑤一直在想她前世是做了什麼孽,才使得她今生如此坎坷。

披上蓑衣,腳下是泥濘的小路,沈瑤推著一輛連軲轆都被磨損得不成樣子的小推車緩緩向南山前進。

暴雨繼續下著,周圍聽不到任何的車馬聲,唯有豆珠大的雨點拍打在路上的聲音和車輪與地麵不斷摩擦而難以行駛的吱呀聲。

雨水順著蓑衣不斷滑落,沾濕了小姑娘下半身的衣裳,小姑娘滿是補丁的衣裙上更是沾滿了行走時濺起來的泥點子,小姑娘走一步路一停,在風雨中更顯身形消瘦單薄。

秦無邪撕裂空間看到小姑娘的第一眼就是這樣的。

秦無邪忽地有些心疼。

不知何時頭上的雨停了,沈瑤覺得有些奇怪,抬起頭來。

雨簾中,一把傘麵有著桂花的虎骨傘穩穩地撐在少女的頭上。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著瑩潤的傘柄,沈瑤順著傘柄向上望去,一雙深邃狹長的眼睛,眉飛入鬢,下巴線條清晰,為他整個人又增加了一分鋒利。青年身穿一襲黑色狐裘,從狐裘的下麵仍可以看見他窄緊的腰身。

沈瑤一時愣了神,尋常人間,沈瑤不曾見過如此好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