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那已經被守常街周圍的居民親切地喚作“大冤種”的陳明,再一次來到了守常街上的擂台。

雖然昨天在眾人麵前表現了一波“氣急敗壞”,但是再次出現在擂台腳下,陳明還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瀟灑樣子。

“唉,羨慕富哥,一天虧了幾百兩銀子,今天還跟沒事兒人一樣。”街邊一個麵攤的年輕老板翹著二郎腿,嘴裏吐出一個煙圈。

“可不是麼,您出攤好幾年的錢,人家隨手就丟出去了。”起哄的人並不在少數。

“那倒不至於,”麵攤老板嘴角突然上揚,“你不會覺得哥們兒賺的很少吧。”

“細說!”

雲弗此時並沒有去擂台邊上湊熱鬧,反倒是在這麵攤上找了個位置坐下,麵前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

燉的爛糊的牛肉,加上琥珀色的麵湯,點綴了不少色彩的韭葉和辣子更是讓人胃口大開。

“客官,您是那個大冤種的護衛吧?”麵攤老板看雲弗開口,也熱情地上來搭話。

做這行的察言觀色都是基本素質,就昨天兩人的互動,麵攤老板也知道這“護衛”和大冤種之間並不是多緊密的關係,故而言語間也沒有做什麼避諱。

頂著男人臉的雲弗對著老板笑了笑,不置可否。

“老板還是聊聊您這麵館的生意吧。”

“嗨,”年輕老板撫掌微笑,看著周圍人好奇的目光也是極為受用,“客官第一次來平西城,不知道對小店的麵評價如何?”

“那是一頂一的好吃!”雲弗翹起大拇指,“我和公子住那飲風樓,吃食已經算是極好了,店家的牛肉麵比起他們那兒的也是不遑多讓。”

周圍的人點點頭,這家麵館的確有獨到之處。用料紮實,調味精準,回頭客那是絡繹不絕。

“說白了,咱西北這兒的人,突出的就是一個實在。尤其是吃飯,你隻要做的好吃,生意自然好。”

年輕老板笑得更歡了,對著那個客人點了點頭,又說:

“麵好吃是一方麵,重要的還是咱這頭腦。”

“細說細說。”

“我這手藝是家裏那老頭子傳下來的,老頭子當年就在飲風樓幹白案,年紀大了幹不動宴席了,就找了個做燉菜的老夥計,就是我陳叔,一起在街那頭搞了個麵館。

那時候雖然小店的麵也好吃,回頭客也不少,但是一年也就賺個十幾兩銀子。你們猜我現在賺多少?”

眾人眼中的好奇更濃了。

“也就區區一百二十幾兩罷了。”

“店家這其中有什麼奧妙?”雲弗喝了一口麵湯,她也是相當好奇這凡人的賺錢手段。

“雖然按照你們中原人的說法,這叫勞什子商業機密,但是咱這攤子已經那麼多年了,告訴你們也沒什麼損失。

我接手麵館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把那店麵賣了出去。”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店老板抿了口茶,繼續娓娓道來。

“說白了,老爺子和陳叔,本身也就是個廚子,也不是什麼名廚,他們能搞的出來的麵,別家也搞得出來。雖然手藝到了我這兒,也有些秘而不傳的手法,但是要變成錢,那也是杯水車薪。”

店老板起身走到雲弗麵前坐下,指了指雲弗麵裏的牛肉。

“你知道這肉哪兒來麼?是城東的王家飯店的燉牛肉。我每天半夜去王家飯店進一缸子燉肉,在我這廚房裏裏小火煨著。等客人來了就舀一勺,麵也是去城西進的現成的,煮個片刻就能上桌。”

“就算是半夜,客人一來,找個空位也直接就能吃上,有些急的客人甚至會站著吃。我每天和婆娘兩班倒,也就進貨的一個時辰做不了生意。這樣一來,我這攤子賣出去的麵,比起之前開麵館,翻了幾十倍都不止了。”

眾人恍然大悟,雖然去別的地方進現成貨,中間的成本比起自己烹飪肯定高上許多,但是耐不住量大,這樣一來,顯然是比之前賺的要多多了。

“再加上哥們兒運氣也不錯,正好當初這家人家嫌棄擂台邊上吵鬧,哥們兒就拿之前賣了麵館的錢換了其中一小間,當作廚房綽綽有餘了。”

擂台是整個平西城最熱鬧的地方,隔天從正午開賽,一直會持續到半夜,人流量也是極大。

晚上看了一天的擂台切磋,誰不想這個時候吃上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麵呢?

“不過啊,客官,賭錢這事兒可是無底洞,”老板的臉上突然帶上了幾分嚴肅,“牛肉麵,遲早會變成素麵的。”

“啊?”眾人一怔。

這個點突然來一句掃興的,是眾人沒有想到的。

更何況,若不是家裏有個敗家公子,這已經無聲無息幹了七大碗牛肉麵的“貴客”,也不會來給你小張頭添上生意啊。

雲弗卻是笑了笑,說:“我也就是個護衛,摻和不了大人物的事兒。公子身上的錢也有限,如果到時候真的敗光了,想必家裏老人也不會看著他這樣繼續瞎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