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是個極其酷寒的地方,終年覆雪,永無陽光。
這裏的人們生活循規蹈矩,有節奏卻又沒有生氣,就像是每天都重複著同樣的事,但好在和平美好,沒有受到外界幹擾。
玉浮生第一次遇到小貓咪的時候,是一個尋常的下午,她受師傅之命前來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
可是冰天雪地裏,她從未想過見到的是一位身穿薄衣的小少年,看起來也不過八九歲的模樣,比她小了點,隻是比起她來這個孩子膚色更加蒼白,眼睛耷拉著,無精打采的,就這麼定定地立在寒風凜冽的北川。
“你就是師傅說的乖孩子啊,”玉浮生將自己厚實的披風解下來給他披上,笑眯眯地同他講話,“怎麼連冷也不說,也太過乖巧了些。”
似乎是他記憶以來第一次有人這麼說,沒有惡意的語氣,一時之間竟讓他無措,抬頭一看,便是個眼瞳為異色的人走來。
天生的異瞳,左眼藍色,右眼紫色,是為不詳的征兆。
彼時的玉浮生還是個活潑可愛的少女,一身男孩子打扮,但也不顯違和,很自然地牽著他凍僵的手捂著,往家走去。
那時他不自在,不喜歡這種觸感,便想著掙開束縛,然她力氣大,死活不願意鬆手,便也未成功,最後索性任由她帶路。
怕他覺得自己是個登徒子,玉浮生便也沒有說自己是女孩兒,隻是告訴他名字,以及問他一些瑣事。
“難得來個人說說話,你喚我一聲浮生,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名字啊……他搖了搖頭,並不願意多說。
玉浮生沒有再多問什麼,安安靜靜地牽著他一步一步走到溫暖的房間,隻有她偏過頭去,宮羽淼才正眼打量她。
說實話,玉浮生長了一張非常好看的臉,皮膚像極了雪色,帶著淡淡的粉,眉眼生的極好,溫柔中帶了點英氣。
因為走在她的左側,他看見了她眼尾的一顆痣,生的位置剛剛好,為她溫潤的相貌平添一分妖豔。
浮生?這便是七長老的關門弟子玉浮生。
把他安置好後,玉浮生便帶他去吃東西,爐子上熱著菜,爐子裏悶著地瓜,而他坐在爐子旁吃得一臉斯文,玉浮生就躺在不遠處的搖搖椅上睡覺。
身上蓋著厚實的毯子,不是什麼貴重之物,但是睡得香甜,沒注意到旁邊人望著窗外的飄雪若有所思的樣子。
吃飽喝足後,他就聽從之前玉浮生的安排乖乖的坐著,不吵不鬧,許是路程遙遠,他也抵擋不住困意席卷,便坐著打起瞌睡,等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床上,身上蓋著暖烘烘的被子,火爐已經熄滅,東西都給收拾好了,而搖搖椅上的人也離開了。
夜晚,他一個人睡不著,本來就認生,此刻倒不是想家而傷感,他從來都不想家,甚至慶幸自己終於能夠離開了,多好啊,簡直都不敢相信。
所以玉浮生過來了,她手裏拿著一本書,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坐在之前坐的搖搖椅上輕輕翻著書頁,身上蓋著的還是那件厚毯子,像個不小心闖入夜裏的精靈。
“你怎麼來了?”他問。
少女安然自若,笑道:“怕某個小貓咪失眠,過來陪陪咯。”
小貓咪?這是給他的外號嗎?
說的不錯,就是給他的外號,看似張牙舞爪,其實內心還是柔軟,麵對不熟悉的人脾氣可能不太好,但是熟了以後呢,說不定會黏人。
少年默不作聲,許久,才跟她再次主動說起話來,道:“我不是什麼小貓咪,我有名字,我叫宮羽淼。”